他审夺地瞥了郁承期一眼。
郁承期摸了摸鼻子:师尊生气了?弟子只是想跟你多呆一会,不是要赌钱。
你顾怀曲皱了皱眉,有心想训斥他。
但转念想想,郁承期已经不小了,管束得那么严厉好像也不大合适顾怀曲一时沉着脸,不知该说他什么。
郁承期好像看出了这点,将他拉到椅子旁坐下。
包厢内的隔音尚可,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嘈杂声。郁承期就坐在顾怀曲身边,认真地问:师尊很介意来赌场?
顾怀曲看了他一眼,严肃道:自然。
赌.博在顾大仙师眼中一向是忌讳,山海极巅虽然并无这项门规,但许多仙长私底下却都立过这条规矩,其中也包括顾怀曲自己。
那师尊大概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吧。郁承期拿过桌上的骰子,捏在手中把玩,垂着眸说道:但很早以前,弟子却经常来。
顾怀曲怀疑地看向他。
郁承期笑了笑:弟子是说真的。
在我十五岁来山海极巅以前,许多不该去的地方我都去过。就比如赌场,戏楼,勾栏瓦院我那时候为了维持生计,做过许多的脏活累活,一般小孩子不该看的,不该知道的,我也都从那时起就知道了。
顾怀曲眸色微变了变: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这些
因为师尊是仙尊呀。郁承期好像漫不经心地笑,目光却暗自观察着顾怀曲的神情,我那时一直以为你出身优渥,又怎么会同你说这些。
郁承期见他忽然眉头紧皱的样子,心情一下有些愉悦。
他唇角狭促地勾了勾,面上装得浑不在意,手里捏着那两枚骰子,缓缓继续道:那个时候,跟我一样没爹没娘的孩子不是没有,但他们都去偷去抢,可我不敢。因为我年幼的时候太弱了,会被人打死,所以呀,我只好去求别人
但后来,我发现这样并不是办法。
人情太冷了,一味的博取同情根本没用,所以后来,我只好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做苦力,替人端茶送水,勉强维持温饱。因此时间一长,青楼赌场里的恶习我也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烛火之下,他乌黑的长发泛着柔光,脸侧的棱厉感都变得有些模糊,看着顾怀曲。
这种地方对师尊而言也许很脏,但对于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今天实在太晚啦,可弟子实在不想跟你这么快分开,因此没想太多,就把师尊带到这里来了弟子并不是有意的。郁承期向他解释。
顾怀曲眼眸肉眼可见的软了许多,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
他的神情不经收敛,眼底的动容简直显而易见,低声对郁承期道:这些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郁承期忽地暗暗笑出来,有点得逞的意味。
他手指习惯性的去拽顾怀曲的袖子,深邃地瞧着他,说道:因为师尊从前对我很好呀,我说不说都无所谓。但现在师尊总是冷巴巴的,对我一点都不好所以我才把这些告诉你,好让师尊对我温柔一些。
顾怀曲诧异又别扭地看向他。
郁承期的话过于直白,狭促的心思展露得坦坦荡荡,甚至明目张胆。
反而让顾怀曲的耳根红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今日何时对你不好?
就在方才。郁承期神色散漫,煞有其事地看着他,师尊明明凶了我。
顾怀曲回想不起来:我何时凶了你?
郁承期大言不惭:方才进赌场的时候,师尊瞪了我,虽然没说话,但你明明已经生气了。
顾怀曲:
他竟一时无法反驳。
郁承期得寸进尺地低低笑起来:看,没话说了吧?师尊一点也不照顾我的身世,对弟子这么不好,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些?
顾怀曲紧抿了抿唇,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要什么补偿?
见到时机成熟了,郁承期将手中的骰子往他面前一放。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笑,顾怀曲却从他脸上看出几分不怀好意。
最简单的,比大小。
若是输啦师尊就要接受一道真言法术。
敢来试试吗?
第80章师尊耍赖
所谓真言法术,其实是一种相对低阶的法术,施法后可以让对方口吐真言。
但这种法术,直接对顾大仙师使用断然是无效的。
除非他自己同意接受。
顾怀曲犹豫了。
其实,他对郁承期始终心怀有愧疚。
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像郁承期一样大胆的坦率直言。
他知道自己隐瞒了太多,一次又一次地对郁承期狠心。倘若扪心自问,他敢说自己对得起仙界万民,对得起山海极巅,对得起他座下的弟子
但唯独对不起郁承期。
他当初伤了郁承期一千,又自损八百。
终归是受天命折磨,谁也不曾好过。
可其实,即便他不说,郁承期也能感觉得到。
他的师尊心那么软,当然会心疼他。
他都把自己的身世说得那么惨了,顾怀曲怎么会拒绝呢。
顾怀曲的弱点果然被他拿捏得死死的,甚至都没有怀疑他图谋不轨,只是皱着眉迟疑了那么一会,纠结着赌博但不赌钱,究竟能不能接受
而后点点头,勉强答应了。
郁承期低笑了下。
他趁着顾怀曲还没反悔,立刻将骰子放进筛盅里,手法娴熟的摇晃起来:这可是师尊亲口答应的,不许耍赖。
弟子开始啦,师尊赌大还是赌小?
顾怀曲没想到,自己还有跟人赌博的一天,不知为何,没来由的有种上当的感觉
他沉吟了下,皱着眉,只想快点结束,想也不想地道:小。
筛盅被摇得哗啦啦响。
接着砰地一声撂在桌子上。
筛盅一开
大。
顾怀曲:
郁承期噗嗤笑出来,毫不客气地道:那弟子可就开始问啦。
他抬手对顾怀曲施了一道真言法术,淡色的光圈在顾怀曲额头上打转。
顾怀曲完全卸下了抵御,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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