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年纪的孩童,眼中没有身份地位权贵之分,于是当萧卿执独自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吹风时,当时正百般聊赖闲逛的谢羽祁看见他,凑了过去。
哎,你干什么呢?
从此二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先前谢羽祁只是问他一个人干啥,有什么意思,无不无聊,后来二人混熟了,谢羽祁看见萧卿执这一副闷骚样,就干脆不顾忌,直接一脚飞踹过去。
萧卿执被人欺负,却并不如何生气,一直到谢羽祁都意识到他似乎脾气特别好时,前去相问,得到的是萧卿执淡淡道:习惯了。
以至于谢羽祁得知了一连串萧卿执被其他皇子,尤其是被太子萧仲年压着欺负的事。
当时说了什么,谢羽祁自己大概不记得了,萧卿执却不会忘。
谢羽祁义愤填膺说:这群不要脸的小畜生!你不要担心,等我当上皇帝,你们这什么太子,什么皇子,只要是欺负你的人,我都要他们好看!
这种话要别人听来,难免会曲折出另一种意味,然而两人都小,还没把这一番孩子气满满的话牵扯到国家大事两国外交上。
不过,大概是因为邻国太子来了,而且和萧卿执走的尤其近,平日里欺负打压萧卿执的一群小屁孩都是有眼力见的,见此纷纷变老实了,边期待着谢羽祁快点走,边盘算应该如何变本加厉。
而萧卿执被谢羽祁护着,那些日子,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大概是萧卿执童年里最平安无事的一段日子。
当谢羽祁要跟随谢川回南康的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萧卿执难得跑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同谢羽祁告别。
这一别就是三年,三年后,谢羽祁再度前往北岳。
当已是少年人的谢羽祁看到被封为太子的萧卿执时,没有敬畏,只有惊讶:哎,混得不错啊,都当太子了。
萧卿执掩盖住不久前刚刚被刺客刺伤的一处小伤口,见周围无人,便淡淡道:我不喜欢这个位置。
不同于慕辞月,谢羽祁表示深有体会:理解理解,刺杀嘛,心怀不轨的人特别多,哎,还都雇的江湖中人,手段一个比一个高,防备起来确实挺麻烦的,你要不要也雇一些江湖中人做侍卫?我可以帮你。
萧卿执斩钉截铁:不必了,江湖中人,我不喜欢。
谢羽祁也不强求,只看向萧卿执的一身华服,不禁感慨道:真不错啊,你也是太子了,那我们今后两国的关系,估计是空前的好。
萧卿执没有表态。
因为儿时的戏言,终归是戏言,儿时的情意,也不过是今后岁月里若有若无的回忆。
回忆赢不过现实。
岁月的磨砺,让谢羽祁开始贪图权力,贪图国土,贪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无穷无尽,因此,已经掌握南康局势的谢羽祁终于将手伸入了富饶的北岳。
萧卿执自然不愿意,多次商谈都理所应当的以失败告终,一人想进,一人不退,昔日朋友的关系越来越僵化,曾经的诺言都好像一句句笑话。
谢羽祁经常来北岳,只不过近几年,来北岳的目的才是从玩玩看看变成意图交锋。先皇在位的时候,谢羽祁就暗里挑衅过几次,现在萧卿执做了皇帝,谢羽祁干脆不再暗里,而是明着来。
只是手段变暗了些。
谢羽祁神色坦然地坐在萧卿执身侧:你说,人为什么那么贪呢?
这话从谢羽祁的嘴里冒出来便显得有些可笑,萧卿执淡淡回道:你这是问你自己?
大概吧,因为,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谢羽祁道,我不想和你开战,但是,我想要你的土地。
凭什么?
凭陈太后的命现在在我手里。谢羽祁冷笑一声,话不多说,和平协议,可以撕了。
萧季痕是什么时候被你收买的?
嗯?我不记得,大概是,他被废除亲王之后吧?还不是因为你把他压的太狠,话说我当年找他的时候,他还挺抵触呢,你的这位煜王,转变倒戈倒也是快。也只能怪你自己,当时没有直接把他杀了,真是可惜,没有人教过你做帝王不能优柔寡断吗?
就算我杀了他,你就没有其他眼线了?
谢羽祁哈哈一笑:有是有,不过麻烦了些罢了。
解药给我。
嗯?给一个交换的东西啊。谢羽祁笑道,其实,我已经很给你台阶下了,谁都知道萧季痕和你关系不好,有脑子的应该都能推断出他这是栽赃嫁祸,因此都会把撕毁协议的矛头指向萧季痕,没人会指责你,这不是最好的结果?非要落得个为了救一个人,丢了一个国的臭名声?
萧卿执冷声道:那是我母后,这样的名声无论是好是坏,又与我何干?
哈哈,行,不和你说那么多没用的。谢羽祁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解药就在这,用和平协议换,你自己选,陈太后身上的毒,发作期差不多是十日,你还有三日时间可以考虑。
慕辞月在宫门外不知踱步了多久,终于看到萧卿执满脸阴沉地从房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满满温润之气实则狠辣变态之心的谢羽祁。
慕辞月瞪了变态一眼,凑到萧卿执身侧,毫不拖泥带水拉着萧卿执的手就回到了书房里,把这位前来找事的变态狠狠挡在门外,心里暗自问候其祖宗十八代。
谢羽祁被这一番像极了吃醋的场面镇住了,难得出现了些感慨之色,微微摇了摇头,由同样沉着脸的陆玖城领着走开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慕辞月几乎是要把萧卿执的手抓青。
没说什么。
慕辞月依旧死咬着不放,萧卿执无法,只得补充道:不是私事,公事。
关于交战的?你这个脸色,没协商好?慕辞月暗地里再度问候了一次谢羽祁他爹谢川的媳妇,解药呢?拿到没?
然慕辞月问完就后悔了,萧卿执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可能拿到解药了呢?
慕辞月挠挠头道:你也别太急,再不行,我把那谢羽祁劫了,逼他交出解药。
萧卿执被他这种莽法生生噎住了,这确实是个方法,但是太过冒险,谢羽祁的性格萧卿执很清楚,刚烈又不怕死,万一谢羽祁真的宁死不屈,不仅陈太后没了希望,南康太子死在这里,后果恐怕比撕毁协议更严重。
不行。
慕辞月一甩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做什么?等待转机砸到你头上吗?我这种不通国事的都看出来了,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救陈太后,要么救北岳百姓,哎但依我看,这俩你都别选,你就干脆让我把那谢羽祁劫
就算我这一次阻止了战争,也只是暂时阻止而已。萧卿执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慕辞月道,迟早要来的,与其等谢羽祁那个疯子让南康更强大了,还不如现在,直接将祸患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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