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祁看了看日头,眼睛微眯,估算时间,道:罢了,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结束了,先回吧。
是。
慕辞月盯着谢羽祁收弓,双手拉住了马绳,正准备飞驰而去,他一时有些发慌。
怎么这一路都没有遇到已经计划好的突袭呢?明明说好的啊,这场中的布置不少,谢羽祁总不可能用了万分之一的概率避开了所有陷阱吧?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谢羽祁与慕辞月同时望过去,只见一名男子单枪匹马驾风而行,动作自然,骑术万分娴熟,且速度极快,只消片刻便来到了他们身边。
这名男子带着黑色面纱,眉宇温和,不甚凌厉,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反而让人觉得阴森胆寒,如和煦暖阳之中暗藏刀锋,其眉眼与谢羽祁有三分相似。
男子冷冷一笑,阴阳怪气道:今日来送死的有点多啊,本王这围山走一圈,就发现了十五六个呢,都被本王带回去了,不过一个个嘴倔的很,问不出来他们是听从谁的命令的,重刑也问不出,当真是有骨气。
这一番毫不在意的谈吐,却极轻松地陈述了一个情况,慕辞月蓦地怔了,想也不想便问: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放了还是囚了?
谢莫文闻声回眸,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眼角上挑,略带嘲讽,冷笑道:放?怎么,埋伏在狩猎场,还能有什么意图?本王千辛万苦逮到他们,难道还要再亲自放虎归山?顿了顿,忽的又道,你是哪个护卫?本王以前怎的没见过你?
慕辞月在刚刚失言的片刻便想好了措辞,忍住想把面前二人掐死的冲动,克制道:小人慕萧,几日前刚刚被袁家察举为官,有幸同太子殿下一同狩猎。
谢莫文收起刀鞘,连锋上的血都懒得抹:哦,这样啊,能被袁家察举,想必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谢羽祁也在收拾弓箭,神色极为平静,看似不经意地问谢莫文道:你在其他地方的事处理完了?
自然。
挺快。谢羽祁轻笑,不愧是廉王殿下,要是殿下也参加狩猎,这第一名的位置,怕就不是本王的了。
谢莫文并非得意忘形的莽夫,立刻恭维道:不敢,太子千岁,臣不敢冒犯。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这半壁江山都是你帮本王打的,本王自然该感谢你。
二人有一话没一话地搭着腔,一口一个本王臣,慕辞月挤在中间很尴尬,加上心情沉闷,只是压制着情绪没浮现于外表上。狩猎场埋伏的人,大概都被谢莫文清完了吧?这一场演戏实在亏了本,损失了那么多人,却没有碰到对方一根毫毛?
慕辞月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可没人允许他就这样真的悄无声息。
刚一转身,突然,一道利剑出其不意挡在他面前,发出铮的一声,离衣襟只有一尺远,慕辞月愣了愣,吓倒是没被吓到,但还是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表情扭曲看向了举剑的谢羽祁。
一旁的谢莫文饶有兴趣地看着,抱臂不说话。
太太子殿下。慕辞月表情惊疑,内心也确实困惑,您这是
谢羽祁顿了顿,利索地收回剑锋:抱歉,一时冲动,本能就出剑了。
身为太子,居然对微不足道的小武将说了声抱歉?慕辞月的世界观有点崩,还没等他回过神,谢羽祁再度问道:为何本王看你总有些眼熟?
啊,有吗?慕辞月挠头,一副困惑状,小人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呀。
哦,这样,那大概我记错了吧,麻烦了。
谢羽祁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极自然,就如同在与熟人闲聊一般,没有半分太子的架子,慕辞月蹙眉,觉得这和自己在北岳皇宫大殿见到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但那一句眼熟,着实让慕辞月受了不小惊吓。
说来之前他和谢羽祁也就是一面之缘,看过几眼而已,他现在没穿常装,没有护额,还戴着头盔,谢羽祁是怎么觉得他眼熟的?
慕辞月苦苦思索,最终也只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令他人过目不忘。
慕辞月刚感慨完,忽的听见草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心弦立刻绷紧,其余二人也察觉到了动静,谢莫文将剑拔出,眼睛眯起,审视这一簇草丛,眼中泛着危险的光。
谢羽祁却是淡然,连弓箭都懒得架起,甚至后背对着草丛,就像是完全信任了谢莫文。
片刻后,就在谢莫文想放下剑的时候,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只灰色兔子,兔子的嘴里还嚼着几根草,谢莫文彻底放了剑,慕辞月却反而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以灰兔口中衔草为信。这是萧卿执信中所言。
果然,下一刻,一阵破空之声,分别从身前与身后传来,极为凌厉,慕辞月立刻拔剑,直接一个转身挡在了谢羽祁面前。
谢莫文不可能挡不住另一边的箭,他知道谢羽祁也能挡住,所以,他干脆在谢羽祁挡掉之前,做一次那什么护主英雄。
慕辞月举剑便挡,他这把剑是随便弄来的,实在比不上夜暝剑,箭势袭来,直接将剑刃击断,而后箭头不轻不重扎入慕辞月的左肩。
这历史竟出奇的相似。
只不过这一次的箭势,比之前在败月教的要轻了许多,箭头只没入了四分之一,刚好流点血,却不会造成多大损伤。
谢羽祁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挡在自己面前,愣了一会,这才想起去顾慕辞月的伤势。
谢羽祁看来对自己的部下很好,慕辞月护主受伤,谢羽祁不顾身份,直接将慕辞月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飞奔,立刻离开狩猎场召唤太医,表情很是急切。
慕辞月其实有些看不透谢羽祁,这人到底是满嘴胡扯的衣冠禽兽,还是心狠手辣的无情太子?但他确确实实帮谢羽祁挡剑了,不管谢羽祁那副爱民亲和的样子是不是装的,总之,按常理来说,这伤受的不会没有意义。
伤是小伤,只不过受了伤,他总会想起萧卿执照顾自己的时候,很温馨,很甜蜜。
妈的,这些任务快些结束吧,他还要回国陪媳妇呢。
第69章本教主的心上人
狩猎结束,太子谢羽祁得了第一,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听说,这次狩猎快要结束的时候,太子遭到了刺客突袭,险些受伤,幸好有一个小将替谢羽祁挡了这一箭。
这些刺客隐秘极好,没有被谢莫文抓住,而那以身挡剑的小将,也因此升官,达到了可以率一小部分军队打仗的地步。
虽然在可以率军的武将之中,这点权利微不足道,但却给慕辞月铺好了更进一步的台阶。
这官不大不小,升的理所应当,没人怀疑,只是慕辞月自己一直不敢放松警惕。
这场狩猎,谢羽祁算是彻底认识他了,且印象深刻,他担心谢羽祁一时好奇,去查他的身份,万一查的太彻底,把他真实身份查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慕辞月的担心从道理上来说其实有点多余,他是冒名顶替的,但他家里的人都不知道,也就不会走漏风声,谢羽祁总不能小题大做调查他整个家族,太子没那么闲。
之前听闻谢莫文是南康战神,他不当回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那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给的称呼,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其狠辣程度,败月教主自愧不如。
确实不能低估南康了。
慕辞月由南康的太医亲自处理好伤口,带着新封的官职,大摇大摆回了慕府。
因他这一波自导自演的骚操作,慕家因此而展露了头角,慕玄和慕恂都沾了光而官升一级,整个冷冷清清的慕府都张灯结彩和过年了似的,毫不显眼的慕家老九一夜之间变成了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