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机灵鬼似的眼睛一动:不如小姐称病几日罢?
早做晚做都是要做的,何必呢?
雪梅撇撇嘴,再无话可说。只得在一边给她捻线。
第11章
心迹
午饭刚吃过,梁锦就吩咐人套了车,准备去赴傅成的约。自打成婚那天,就再也没见过这几位好友,他也憋着一肚子话要与几人畅谈一番。
须问呢?在屋里做什么?梁锦张着臂,假装不经意的问华浓。
华浓正给他裹腰带,抬眼瞧他,有些疑惑:少爷怎么多此一问,少夫人还能做什么?不是天天关在屋里?要么睡觉要么看书。
被呛了一鼻子,梁锦也不恼:你说他怎么这么闲得住呢?
少夫人斯文着呢,可不像少爷,天天想着往外跑华浓翻了个白眼给他,又笑起来:午饭后我给去后边给少夫人送甜汤,就看着少夫人扎着头发,挽着袖口,在院子里松土呢。精精神神的,比那些世家公子看着还强上十倍!
你见过几个世家公子!梁锦假意呵斥她一声,又心虚的说:他翻土你怎么不来同我说?
我的老天爷!难不成少夫人一举一动都要同你讲?可我也知道得也不尽然啊,你不如去问无所事呢!
梁锦可不愿意,这去问无所事跟直接去找何须问有什么区别?那主仆俩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打死也只有个只言片语。
不如少爷去问长生?那丫头,只要是咱们这边有点动静,就站在后头垂花门那里。华浓眼里早看不惯那长生,陪嫁丫鬟不好好伺候主子,天天盼着少爷瞧她一眼,她就能土鸡变了凤凰。
梁锦心里明镜似的,每次犹犹豫豫想往后面去,一见到长生,就生出十二个厌烦,可又不好太明面上呵斥她,怕扫了何须问的脸面。
收拾妥当后,梁锦就准备出门去了,走到院子里又站定,往后边张望。踌蹴半天,到底是挺起腰板过去了。
长生见他过来,立刻扬起笑脸凑上去伺候。梁锦摆出威严,狠狠瞪了她一眼。他到底是这大京一等一的贵公子,周生的气度,真拿出款来时,都是能吓住人的。
一扭头又换了脸色,笑着往屋里去了。
何须问仍旧在窗户底下看书,还是在看那些经书,难道真要成仙不成?
梁锦见主仆俩都没瞧见他,仰起头咳咳两声。无所事倒是请了个安,可何须问,打书里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又收回去了。
梁锦无奈,又放低脸面:我今日出门,可有什么东西?我给你捎带回来?
何须问眼睛回到他身上,摇着头:没什么要的,多谢你。
客气又隔着距离,梁锦已经料到了,可他不死心:不如我带你一起去罢?诱惑着:寒香寺的遍山的桃花,再过些日子,可就都落尽了
何须问不为所动,连思虑都没有一下,开口就是冷箭:你自己去罢。明明是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却像针一样扎了梁锦一下,一股不易察觉的疼。
再不甘愿也只好作罢了,梁锦在心里头一步三回头,走得缓慢,万一他即刻就后悔了呢?
然而,直到他和傅成他们席地而坐,何须问也没有后悔。
傅成见他似有心事,取乐一句:前些日子,我送长明书院的院长回去,在路上,远远看到像你,和一个十分淡雅的公子走在一起,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面生得很。
梁锦看他三人都一下好奇的盯着他,有些不自然起来:是何须问,前几日陪他归宁省亲。
哦~难怪没有见过,听闻他自搬到大京后就不爱出门,大多都不认得他,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出尘的少年!傅成这倒不是客套,实在是那日在街头遥遥一望,便觉得不似这大京的子弟。
余岳阳得了答案,也没了好奇,扭头和傅成说话:你见长明书院那个老头子做什么?
前几日我父亲把他请到家里,说是让我去读书,说我成日在家里的私塾,也没个大的比较,不知外面的天高地厚。
余岳风摇头笑:你这一去,恐怕我们兄弟也得跟着去了,我们三家最是同气连枝,读书这种事更甚!
梁锦却还在家塾里念书,因他刚刚成婚,梁郝准了他一月的假。
余岳阳一听到要去长明书院读书,脸立即垮下来:长明书院那老头,听说最是严厉。可不管你是哪家公子,该打板子就绝不手软的!
傅成瞧他这样子,还跟孩童时一样,嘟着嘴,有些还未褪尽的婴儿肥:你不愿意去?来年科考怎么办?你如今已十六了,我可听闻,你父亲做主不考上举子,就不给你兄弟二人聘妻呢!说着看向余岳风求证。
余岳风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好学肯吃苦的。他站起身,拍拍尘土:欲做天子臣,不为有情天!
梁锦也站起身来,对他作揖:岳风好志向!我实在叹服。
余岳阳不似兄长有抱负,懒懒的朝后仰下去,手枕着头,衔着根草:我就不一样了,只求一生富贵顺遂,不求功名利禄。傅成一笑,也随他躺下:你还小呢!男儿在世当有为,你难道不想功名在身,光宗耀祖?说完歪着头去看他。
我们余家有岳风一人光宗耀祖就够了!我就坐享其成罢,做一个世家纨绔挺好的!余岳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眼睛被太阳晃得眯起来,脸上张扬着不羁的笑。
魔怔似的,傅成抬起手,隔着点距离覆在他眼上,是要为他挡那阳光。
余岳阳怔了一下,也歪过头来,与傅成脸对着脸。傅成的手还抬在余岳阳脸上,两人对望着,看着彼此的眼睛,里面都有些迟疑和探究,褪下之后,是剩一丝游离不定的情愫。
一阵风过来,卷着余岳阳的发带,搭到了傅成的脸上。余岳阳觉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化了,倾覆了他过去十六年的日子,以及对傅成的认知。
过去的傅成和今日的傅成重叠起来,成了一个崭新的面孔,印在他的眼眸里,像拂柳的清风,吹得他心驰荡漾。
梁锦和余岳风站着背对他们,什么也没瞧见,也没觉出身后静默得有些奇怪。待回程时,梁锦再三徘徊后,还是让东逞打前面转了个弯儿,去了屿楼。
他心里想,既然说了屿楼的醋鱼是最好吃的,定要让人尝尝,否则岂非失信于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