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别罚阿姊了。二十下,打我一个人身上吧。
太师目光在两个小孩儿脸上扫过,不知是相信了小宁常雁说的话,还是愿意成全他们姐弟情深不想细究真假。戒尺落下,举起,又落下,周而复始,少年唇间溢出软糯糯的闷哼和打手板的啪啪声几乎同步,听得人心肝儿疼。
免了打的少女这下反而跪不住了,方才磨磨蹭蹭不肯伸出来的手忽而变得勇敢,毅然挡在小宁常雁上头,大声道:不是他逼我的!
是我自己,看他抄不完怕他挨罚,主动要帮他抄的。师傅,您还是打我吧。
小宁常雁一眼看见她娇如柔荑、莹如白玉的掌心躺着一条不和谐的红痕,眼珠子防备地盯着太师大人举在半空的戒尺,生怕落下来打到姐姐,便又赶忙推小宁扶疏的手臂。
同时嘴里口齿含糊地喊着:不是这样的!阿姊不用故意这样说,师傅还是打我吧!
两人就这样争了起来,互相都说是自己的错,非要把自己的手往对方上面放。
太师俯视着两个小孩儿,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他沉浮官场多年,见过太多推诿责任推卸罪名的,这倒还是头一回,见人抢着认错受罚的。皇家手足之间,能有这般情意,实属难得。
起先定好的二十下手板到底没继续打,戒尺轻轻搁在了桌子上,他只板着脸道:太子殿下把缺的补抄完,公主殿下不准帮忙。
梦中时间如走马观花晃过,眨眼间,画面转到了夕霞晚照。
屋子里只有少年一人,对着挨了数下打的手掌呼呼吹凉气。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小宁扶疏提着裙裾迈过门槛。小宁常雁当即把手放好,手背朝上搭在大腿,似不想让姐姐看见自己挨打后的惨样。
少女已然大喇喇在他身旁坐下,拿出手里握着的玉罐子,献宝似的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去太医署向院判大人那小跟班药童讨来的药膏,据说止痛消肿的效果特别好。她咧嘴一笑,你快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擦药。
小宁常雁却没有动,只晃着两条小短腿故作轻松地摆来摆去,睫毛眨动道:其实也没有多疼,不碍事的。
面前少女瞅着他,小宁常雁被扑朔眼睫遮掩的眼珠子不安分乱转,两人这般宁静僵持许久。突然,小宁扶疏噗嗤漏出一声谑笑:阿雁,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总忍不住眨眼。
她的力气原本不大,这晌却在挨过打的小宁常雁面前占了优势,一把牵过弟弟的手拉到桌上来。
小少年白胖胖肉嘟嘟的手掌如今成了两只红烧猪蹄,掌心肿起高高小山坡,像满肚子装着已成熟蚕丝的蛹身,瞧着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