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压至最低,老人充耳不闻,闭着眼,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男人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果盘,扯了下唇,语气温柔的开口:“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老人冷哼一下,背对他侧身躺下,拒绝之意过于明显。
他伸手拿过苹果和水果小刀,刚准备削皮,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啐成冰渣,“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男人微微皱眉,“妈..”
纪母不再出声,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纪炎轻叹,也不再坚持,起身时,视线恰好瞥见柜台上的相框,一只豆大的绿色苍蝇在四周转悠,最后停留在纪父照片的眼睛位置。
他起身,原想驱赶那只碍事的苍蝇,谁知听到动静的纪母倏地回到,恰好瞧见他对相框抬起手,她瞳孔睁大,不知被什么刺激到,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失控。
“不要碰他!”她心急如焚的赤脚下床,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纪炎。
力量悬殊下,她没站稳往前扑倒,纪炎两手接住她虚弱的身子,轻声细语的解释,“妈,我没想对爸做什么..我...’
“你没有什么?不是你把他丢在火场的吗?你眼睁睁的看着他葬身火海,然后你升官加爵,当上中队长,但老纪了?他死无全尸,他烧的连渣都不剩,这些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老人眼眶通红,越说越激动,一度呼吸困难,深深喘了几下,而后,她眼神冰凉的看着纪炎,字字阴恨。
“为什么死的是他,不是你。”
纪炎艰难的别过头,眼角都红了,军人流血不流泪,他不习惯用眼泪发泄情绪。
但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的心被撕扯成什么样,胸口渗出的鲜血,堪比致毒的砒霜,撕的越烂,扯得就越痛。
一阵猛烈的热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相框的边缘,“啪”的摔在地上。
纪炎弯腰去捡,身后的老人尖利的叫起来,“不准你碰他!!”
男人的指尖刚触到相框一角,余光瞥到一抹冷冽的银光,他敏捷的侧身避开,原本刺进手背的水果刀从小臂擦身而过,划出一道清晰的血口。
看不出深浅的伤口,鲜红炙热的血液涌出来,一大滴一大滴的掉在地板上。
老人将相框抱在怀里,右手还拿着伤人的小刀,人退到床边,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闻声而入的宁护士见到这一场景,尤其是纪炎受伤的小臂,她冷静的按响床头警示铃。
医生护士来的很快,老人奔溃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
宁夏将纪炎带到病房做伤口处理,男人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嘴上柔柔的劝慰道:“老人家的脾气就像小孩子,也需要人哄,你耐心点慢慢来,她会理解你的。”
男人没出声,思绪完全不在这里。
宁夏见状也不多言,伤口处理好,贴心的一路将人送到院外。
男人转身之际,宁夏心急的在身后叫住他,“纪炎。”
纪队长站定,缓慢回身。
她满怀期待,轻声询问:“你有微信吗?”
纪炎沉默两秒,低沉开口,“没有。”
话毕,他又很快加了句,“如果是我妈的事,电话能联系到我。”
宁夏肩头一落,被如此直白的拒绝,人终归是不好受的。
可等她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刚还在眼前的男人,瞬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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