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牧野一路沉默,被她直接拉出了大厅,靠在墙上抽起了闷烟。
方舒怡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十分坦然道:“鸣儿是我带出来的,有什么气你冲我撒。”
岑牧野弹了弹烟灰,把烟又叼回嘴里,怏怏道:“没什么气,就是觉得她太不用功。”
都快三十的人了,碰着大事还临危不乱的。今晚就这么点小事居然值得他大动肝火。什么体面,什么理智,都差点丢的一干二净。倒像回到了十七八岁那会儿胡乱冲动的年纪,方舒怡忽然又觉得好笑。
她用手点了点岑牧野,“我看你呀,这死鸭子嘴硬的毛病还是没改!”
岑牧野闻言愤愤起来,“谁死鸭子了?说话就说话,别带这些难听的字眼。”
“得,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儿呢!”方舒怡把头探到大厅里一瞧,正说道:“这支舞结束了,我去把人给你领出来。”她的手一指岑牧野,凶巴巴地补充道:“一会儿不许再向她发脾气,听到没有?”
“我都是为她好,我发什么脾气了?”岑牧野小声反问,好像他还委屈了起来……
岑牧野在门外抽完了三支烟都不见方舒怡带人出来,心里又开始发急,正探头看呢,就见麓鸣儿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跑过。
“去哪儿!”岑牧野扭头去追。
脚上穿着高跟鞋根本就跑不快,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岑牧野拉住了手腕。
“你为什么总管我!”麓鸣儿一脸的不服气。
“我是你四哥!”说完这话,岑牧野莫名心虚。哪门子的四哥?管天管地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烦。
麓鸣儿顶反感他这样霸道又不讲理的言论,当即反问:“所以四哥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吗?”
岑牧野被这话噎得半晌无言,只好低头去兜里摸烟。
银色的烟匣里空空荡荡,连烟都掏不出一根,气的岑牧野把烟匣直接掷到了地上!不经大脑的气话便一股脑地往外冒:“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再看看自己穿的是什么破衣服,跳的又是什么不成样的东西?”
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在她的眼睛里打转,两手攥着他口中所说的破衣服,仿佛真要将那轻薄的衣料扯破了让他如愿了才肯甘心。
岑牧野话一出口便后悔起来,伸手想去摸她垂下的小脑袋,却被她偏头躲过。
讪讪地缩回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是说,你想要衣服,可以跟我说。不必穿别人的旧衣服……还有……跳舞这种事……我也会……那个……”
麓鸣儿不想听他的自言自语,提了裙子转身就走。
“你又去哪儿?”
“回家!”
岑牧野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大声叫道:“阿星!阿星!”
喊了半天也不见阿星的踪影。
两人一前一后地便出了饭店门口。恰好门外就剩一辆趴活儿的黄包车,麓鸣儿兀自坐上后,立刻吩咐车夫赶紧走。
被撇在后面的岑牧野搓手顿脚的这叫一个闹心。
“四爷,四爷……您找我?”阿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人还没站定,就被岑牧野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他哪知,自家四爷何时因为女人这样憋屈过,只怕自己往后被当成出气包的日子还不少……
车夫拉着车,听着后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声也跟着摇头叹气起来。
被人嫌弃没好身份,没好衣服,连舞都跳不好,就算这样遭人嫌恶,却还要没出息的寄人篱下。
麓鸣儿啊麓鸣儿,从前在岑家便畏首畏尾地生怕被人扫地出门,就这样长到了十七岁,虽然说不上无忧无虑,起码最后还长成个人样。原以为还可以像从前那样默默无闻生存下去就好,却觉得自己的性子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矫情。
同他置气,同他顶嘴,还把他一人撂下。这些叛逆的举动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相对于十几年来的相安无事,如今她的出现应是给他带去了不少麻烦。
一边是阿娘临终前的嘱咐,一边又是两个人不断升级的矛盾。
是要辜负阿娘,还是要慢慢互相折磨最后毁掉两个人的幸福?
她太压抑了。坐在车上痛哭了一场。
PS:
阿野,老母亲语重心长地告诉你,什么你家的小孩儿!那是我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