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岑牧野宝贝似的夺过那东西,慌乱地起身,四处张望。
“爷,您别找了!这梅子,是您离开那晚,麓姑娘等不来您,才托老裘转交的……”
睃巡的目光一冷,岑牧野踉跄了一下,那颗心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她没来,白白高兴了一场。
将那颗话梅含入口中,低吟了一句那日戏台上的唱白:“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那日,她嘴里的酸甜,仿佛此时又跑进了他的口中。
忍了无数次,这次,岑牧野再也无法控制地抽噎起来……
*
这戏楼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可喝得烂醉的岑牧野就是不愿回家。
他嘴里絮叨着“鸣儿”、“鸣儿”,一会儿又骂起“梁述友”,一会儿还指着空气问“青姐”,这世间的女子怎就这般薄情?
阿星好不容易将他扛到车里,既不能带他找“鸣儿”,也不能带他找“梁述友”,最近的也就只有去找“青姐”了。
汽车开到了簪花巷口时,晨光都已熹微。
胡同两侧,亮了一夜的红灯笼,都已经不见了烛火。
醉不醒事的岑牧野,被阿星扛进了“青芜苑”。
“呦~怎么了这是?”
娄青芜坐在前院,捻着一块卢遇丞才送过来的糕点正要入嘴,便看到阿星扛着人进来了。
她忙拍了拍手起身,快步上前。
“青姐,我家四爷喝多了,非得过来问您点儿事儿!”阿星无奈道。
“感情的事儿吧?”娄青芜绕到阿星的身后,看了眼岑牧野那狼狈样,有些想笑。
阿星一脸的不可思议:“青姐果真厉害!赶紧开导开导!”
娄青芜拿帕子挥了挥面前的酒气,嫌弃道:“这还开导什么呀?先把人弄进屋里,等他睡醒了再说!”
娄青芜说罢,又喊来几个小厮,帮着阿星把人弄到了楼上。
“我说阿星,你家爷这一去几个月,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胡子拉碴的不说,这人怎么都瘦了好几圈?”
岑牧野被他们放到床上,娄青芜这才看清他现下的面容。
“哎,不说这事儿。您一会儿啊,只要把我们爷感情上的事儿给劝好了,回头能吃能睡,这身子也就立马能养回来了。”阿星说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道:“我这得先走了,四爷这一回来,生意上的事就得接着转起来,我得先去同各个铺面的打声招呼。把他搁您这儿,我也放心。”
娄青芜颔首,“那你且放心去,我找个人过来看着,回头他醒了,我再给你劝好了送回去。”
两人说着,便一走一送地下了楼。
酒精的作用,加上多日的困顿,岑牧野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颠倒黑白地睡了一整个白天。连守在他屋里的丫鬟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直至听到楼下传来阵阵的笑声,那丫鬟才惊醒,一个不小心还碰掉了桌上的水杯。
丫鬟忙弯腰去拾,岑牧野因为这声,却已经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半天才想起这是哪儿。
他靠着墙头坐起,带着宿醉后的沙哑嗓音问道:“青姐呢?怎么不见人?”
那丫鬟刚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见他已经起身,便连忙赔起了不是:“四爷,我知道错了,您别同青姐说。”
“你们青姐是有多厉害,把你吓成这样?”岑牧野说着下了床,要去取外套。
那丫鬟十分有眼力见儿地便把衣服递上前去:“四爷,您要下去?”
岑牧野颔首,看她紧张的模样便劝慰道:“我不给你告状,放心。”
那丫鬟笑了下,还算伶俐地说道:“想是青姐楼下有贵客,四爷不如净了面再去。”
岑牧野本想拒绝,但瞥见穿衣镜中自己那副邋遢的模样,便答应了下来。
那丫鬟从楼下打了水进来,还带了刮胡的剃刀和胰子。待岑牧野在椅子上坐了,便动手帮他净面、刮胡。
楼下总有笑声传来,岑牧野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哪儿来的男人,把你们青姐逗得这样开心?”
那丫鬟一面刮胡,一面回话:“听说是青姐的外甥回来了,还带来个姑娘,青姐大概是高兴。”
岑牧野闻言惊讶道:“是阿风回来了?”
他都有好多年没见这小子了。
岑牧野忙抓起脸巾抹了抹脸,起身就要下楼。
那小丫鬟跟在后面急声喊他:“四爷,还没刮完呐!”
好不容易能有件令人开心的事,岑牧野这会儿可不想错过。
“不碍事,自己人。”
岑牧野摆摆手,脸上露出多日未见的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