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阙》046

第46章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安静地躺在她面前，一点一点擦去他面上血污，芮姜又忍不住去抚他衣上褶皱。

往常即便是同榻，他多半也在她还未醒的时候就已经起了，徒留半边冰冷的卧榻给她。现在好了，她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半途离开。

可是陛下啊，夜已深，又如此寒凉，他为什么不再睁眼看看她，为什么也不起来抱抱她？

大抵是他长时间的沉默叫她不满，原本抚在他衣上的手终无可避免地缓缓捏紧。

“嬴渠，你睁眼，你再睁眼看看我……”

“你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会听话，也会学得坚强，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你和我说几句好不好？我不会再手软，也不会再犹豫，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嬴渠，你醒醒，你这个大骗子！你明明说了不会丢下我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睁眼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怎么能在她最爱他的时候突然撒手离去，这让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芮姜攥着他的衣襟，嗓音嘶哑，可任她如何撕心竭力，他都再没有半点回应。

他只是安静地躺在那儿，连一丝些微的目光都吝于施舍。当真是再没有比他更狠心的人。

齐妪快步走了来：“王后，齐君和珣相在外求见。”

“不见。”

话音将落，齐君姜驰和闻人珣便兀自走了进来。

“陛下当时与你说了什么？”齐君问道。

芮姜一点儿也不愿再回想当时的情形，但又舍不得他最后给她的温柔。她看着他笑，却含着分明的怨：“他让我走，他让我回齐。”

闻人珣几乎立即道：“王后最好如陛下所言，尽快离开王都返齐。”

齐君皱眉沉吟片刻，也是点头附和：“此次秦地来人不少，嬴渠的继任者很快就会登基，你没了小公子傍身，届时该如何与新王相处？”

小公子，到了这时候芮姜才想起自己的儿子来。是了，她连儿子也没了，他多残忍，丢下她还不够，连她仅有的念想也要带走。

“我不走。”

“王后三思。”闻人珣劝道，“且不说陛下的继任者性子秉性如何我们都不知，最重要的是，没了陛下这个王都无异于城门大敞，没有任何防卫自保的能力，脆弱不堪。单是今夜，公输良就已经拦不住晋楚两地封君。一旦有几位联军攻城，王都会如何无人敢测，王后继续留下实在是太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