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稷驻足看向至今未曾出声的楚君,问道:“舅父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不需娶泱泱,你也能继任楚君。”楚君芈焉皱眉。楚地慕强,一切但凭实力,以芈稷的心计和他如今掌控的兵马,芈焉站在楚君的立场并不会反对他成为自己的接替者。但身为父亲,芈稷废他数子,手段狠辣心府深沉,实非良配,他自然不愿将唯一的女儿赔进去。
芈钊连忙喝止:“兄长慎言。”
芈稷瞧了只是将冷淡的唇角微勾:“舅父尚且年壮,此事往后再议不迟。”
这便是他们熊氏宗亲。明明一切都是为了楚地,平日再是矛盾不和的两人在面对外敌时都能凝成一把剑瞄准敌首,可偏偏在处理内政时,争执不休,又极度排外。
芈稷离开时,还听着芈钊在那儿相劝芈焉。
“你真以为泱泱生到这般大,他就没朝她下手?不嫁,难道是要我楚地贵女一生无名无分?”
回到屋中,泱芈还伏在他的榻上,微微嘟着唇,面颊红润,只那秀气的眉尖轻蹙。
芈稷探手进被中,寻到两腿间的娇软摸了摸,触手黏腻,还尽是他们一夜荒唐的痕迹。他这才裹了被子将她抱起,转去净室。
她悠悠转醒,迷糊的目光凝在他面上,渐渐清醒的同时眼底温软也悉数掩了去。
“哥哥这样快就见过叔伯了吗?”
芈稷拨开薄被将人丢进池中,于池边软榻落座,支肘看着她在水中扑腾:“不过是交一个宋君令,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需不需哥哥下水帮你?”
泱芈难得在他面前红脸:“泱泱还有些疼……”
芈稷眸底的光意味不明,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起身离去。而他走后不久,便有侍女取了药来。
泱芈面上笑容尽散,他这一回,楚地形势她再难掌控。但若是让她就此放弃,那又未免心有不甘。
然而,她本以为芈稷会在最短的时日里收归大权,却没想到他多半时间都留在军营里,连着楚君府都鲜有归来。
相安无事地过了小半月,楚君芈焉唤了泱芈到跟前。
“卫地姬宣求娶,我已代你答应。这一次大婚后,你随姬宣前往卫地。”
泱芈大惊失色:“为何?”
“你以为芈稷他近来是在做什么?不过是逼着你那些叔伯尽早作出选择!泱泱,你斗不过他的,与其留在楚地,不如离开。父亲会拨了兵马给你带去卫地,即便不看在楚地的份上,有那些兵马姬宣他也不敢欺你。”芈焉耐着性子温声相劝。
泱芈难以置信,眼底不受控制地滚了泪:“我不走!楚地是我的故乡,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何要因为他芈稷远走他乡!”
“他迟早都会继任楚君,你又能如何?你与姬蘅结盟,我也允了,可你得到了什么?芈稷手里掌兵,又在沙场上拼杀过,他一声令下,宋地楚地的将士就能毫不犹豫地为他占下晋地城池,你能吗?你不能。”芈焉下了狠心要送走泱芈,言辞也就不再温和,“你选择的姬蘅还认定你早与芈稷联合,连大婚都是为了麻痹他晋地,询问都没有就送了一封休书给你。芈稷能为了杀公输良更名换姓孤身入王都,能得穆公赏识,能与将士一同吃住上战场,你还不明白么,族里的叔伯早就定了让他继任,现在不过是双方博弈,为的是他日谁能占据主动。你若留下,除非是嫁给他,否则迟早会被他用作棋子送出去,那样你就能甘愿了?”
泱芈张嘴喃喃:“晋地他尚且能拔城,区区卫地又如何能拦得住?我去与不去,当真有分别吗?”
“即便拿了卫地,他也不会长久留在那,最多是遣一两个宗亲留下坐镇,一如现在的宋地。那样,你至少能有自己的日子,不受旁人拘束。”芈焉重新缓了嗓音。
泱芈未答,直接转身离开。
再回神,她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是去了芈稷的居所。推开门,他一身楚纹黑衣立在窗前,身形挺拔如松,佩剑随意搁在一旁的桌案上。
他偏头朝她看来,而她看向了那柄剑。
就在方才,她几乎是要脱口问了她父亲若杀了他当如何。可悲的是,她很清楚,不说其他叔伯,便是她的父亲都不会同意。他废了她真正的兄弟,她父亲还要传了楚君之位给他,就因为他能让楚地变得更强盛。所以,他可以死在沙场上,可以死在其余任何人手中,独独不能死在她熊氏子孙手中。
泱芈扑进他怀里,眼尾的湿润尽数蹭在他衣上:“哥哥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怎么都不回来了?”
芈稷托住她:“泱泱是想哥哥了?”
“当然。”泱芈一贯的言不由衷,双腿顺势缠上他的腰。
五日后,芈稷领着尚处于惊讶和呆愣中的姬宣出现在楚君府,对着泱芈和芈焉道:“听闻公子宣是来迎娶泱泱。如此甚好,上一次泱泱大婚我远在王都无法参与,这一次,我作为兄长也是该出一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