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泱泱,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
她父亲若是早知芈稷安排,绝不可能瞒着她,再回想近来只她父亲一人在操持她与姬宣的大婚,泱芈不由心冷,怕是这一切连她父亲都不知。
芈焉忙着她与姬宣的亲事,给了芈稷和那些叔伯足够的时间,干什么,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娶她。
泱芈急急忙站起,又被两侧的侍女合力阻拦。
“今日的大婚是一定要完成的,贵女还是不要徒劳费力。”府上的嬷嬷进屋劝道,从侍女手中接过了玉梳给她挽发。
泱芈如同提线木偶被一众侍女按着换衣上妆,最终离开屋子时,她也看见了昨日还不存在的重兵守卫。
她被引去了熊氏宗祠,一如侍女所言,不仅是芈稷和她父亲,其余的叔伯也都等候在里面,甚至还有各位主将和家臣位列其中。
芈稷玉冠束发,与她同是大红喜服,将他清冷的眉眼都衬出几分艳色。
他缓步走来她身前,牵住她的手面向诸位先祖灵牌。泱芈突然挣扎,冲着宗祠里的这些人质问道:“楚地如此坑杀卫地公子,就不怕他日叫天下人耻笑?”
“泱泱是在担心哥哥?”芈稷握住她手腕,不容任何退避闪躲,“可你看看这天下,秦与越围齐,为了取穆公代之,不惜当众毒杀穆公与小公子,射杀齐地贵女,羁押姜后,这一桩桩一件件,按你所言是不是也会为天下耻笑?但同样有百姓信了公输之词,认为是姜后毒害了穆公。再往后退,若穆公无能,你觉得舅父还能留守楚地至今吗?”
泱芈无力辩驳,这天下本就能者居之,她也并非良善之辈,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吉时已至,莫要再耽搁,快些上前拜了先祖。”泱芈的叔父芈钊催促道。
泱芈由芈稷压着,终是避无可避,三叩三拜,礼成后又被带去她父亲芈焉的面前。
“舅父放心,自今日起,我会照顾好泱泱。”
泱芈甩了甩手,没挣开,索性撇开脸,神色木然。
芈焉轻轻地叹息,脸色说不上多难看,但被如此算计自然也不会好看。他取了楚君信令交给芈稷,嘱托道:“盼你不忘今日之志。去吧,带着泱泱昭告楚地子民。”今日是他输,可熊氏宗亲尚在,也不至于让芈稷太过乱来。
但凡楚君继任、大婚,都得沿着城中主道游街昭示,今日既是芈稷继任,又是他与泱芈大婚,少不得要郑重待之。好在昨日夜里,他已命人连夜布置妥当。
芈稷将泱芈打横抱起,一路走去停在楚君府外的车辇。
安置好泱芈,他退至车外翻身上马,却在宣布启程动身时意外瞧见藏在围观百姓中的人影。
阿妩。
芈稷收回目光,等到沿不同的路线重新返回楚君府时,她仍是处在相同的位置,只是这一次不再朝他们观望,而是扯了身旁的百姓手脚并用地比划着。
芈稷将泱芈送回府中,换下喜服离开。
“在找什么?”
阿妩转身看见他,倒也没惊奇他的身份变化,答道:“我想去墨渊看看,他们那儿的记录应该很多。”
芈稷沉默,虽然墨渊弟子遍布各处,但墨渊的位置,还真没有几人清楚。
阿妩还当自己没说清楚,又补充道:“血凤凰已经育成,我该为陛下找寻新的传承者了。可这事我第一次做,没什么头绪,所以想去墨渊问问。”
“嬴成?”
阿妩摇头。
既非嬴成,那难道会是嬴渠?芈稷蹙眉沉思,又听阿妩道:“你和她明明互相爱着,为何要生生变成彼此的仇人?这样不累吗?”
“……你不懂。”
阿妩歪着脑袋笑了笑,挥手辞别:“那我继续去打听了。”
阿妩走后,芈稷又在原地停留半晌方前往宗府下令:“让各将士都尽快休整,半月后随我兵发晋地。”
芮姜一直留在休云殿,但境况比起当初,已是明显不同。
她算了算距离上次齐姒和妡姜出现在她面前的日子,估摸着也该差不多了。
“婳妫近来如何?还留在陈君府吗?”
齐妪颔首。
“让她来见我。”
三日后的日暮时分,婳妫方出现在休云殿。远远地站着,既不见礼,也无谦卑:“夫人有何吩咐?”
“往后几日多去城中转转,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婳妫拨着自己的长发笑,讥诮道:“夫人还当自己是王后吗?我为什么帮你?就不担心我转手卖了消息给新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