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芮姜的目光，卜余摊开双手示意无辜。

“我听闻新任太尉是公输良的另一个儿子，有他在的一天，这公输家怕是不得安宁难以翻身了。两厢比较，公输成在族里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好过，昨日已是买醉半宿，今日再来也不足为奇，可不是我在故意与夫人为敌。”

“是吗？”芮姜幽幽淡淡一声反问，也不点破他在背后看戏的那些小动作，“大祭司明白陛下的打算就好。将酒备了吧，我带回去给陛下尝尝。”

卜余自是点头应下，请芮姜避去了其他厢房。

这之后不久，公输良便与他平日相交的那一群公子相扶出现。

卜余照常恭迎，与众人把酒言欢，但喝得再多，也找不回曾经放纵的那种恣意畅快。

酒至中旬，其中一人忽来推他：“卜余，卜余，你快去看看。公输他扯了个你们这儿的侍女，哪知对方不依，他这会儿嚷嚷着呢，怕是想强来。”

卜余皱眉，起身寻过去时看见那正与公输成纠扯不清的居然是阿妩。

他叫来侍从问道：“她为什么还在这儿？”

回他的却是阿妩：“是夫人让我留下的啊。你不知道吧，我们之前在迷雾森林有见过的。她今天特意……”

也不知这句话里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公输成，他一把推开阻拦的侍从和公子，脸色涨红地攥了阿妩往往里拖，怒道：“她芮姜有能耐勾上了新帝殊宠不败，怎么，你也能不成？本公子看上你，那是你三生有幸，别不知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阿妩倒是不求救，只龇牙咧嘴地同公输成推搡着，卜余看了只想扶额，也不知她这些年跟在她师父身边都学了啥，连最基本的脱身之法都没有。

眼看公输成快将人拉进厢间，卜余方摆摆手，让侍从上去把人分开。

“卜余你这是何意？难道如今连你也看我不上？！我公输是败给了芈稷，可你区区庶民，又是哪来的胆子与我为敌？”

卜余端了笑，但看在旁人眼中却是清冷得很。

“我一早便与诸位公子提过，这茶马巷乃品茶饮酒之所，不沾烟花脂粉。公子若是想要，何不去西香坊？”

大概也是看出了卜余的不快，公输成身旁的几人赶在公输成开口之前就将人拉了出去。

“我们日后再来，今日就不打扰了。”

卜余败了兴致，直接让侍从请离余下的酒茶客，提前闭门谢客。

再回内院，便是一室冷清。

“方才的事，谢谢你了。不过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出面的，他不能拿我怎么样。虽然凤凰血已经在王的体内新生，但师父最后也给我留下了……”

“你打算何时离开？”卜余直接打断，对于辛图的叛逃者，他并不关心。

阿妩靠了上来：“你告诉我我就走。”

卜余垂眸瞥她一眼。

阿妩迎着他的目光，可短短一瞬，她心头便浮现出惊惧，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卜余扬手，屋门倏地合上，屋内摆设随即大变，繁复而华丽的阵法出现在阿妩脚下。

“那你就别走了，权当我今日为辛图处理一个罪人。”

阿妩啊呜一声，整个人左逃右跳，可不论她往哪里走，脚下如海水一般的冰蓝色阵法都如影随形，且愈缩愈紧，最后逼的她不退反进，直接冲着卜余一跳挂在了他身上。

“你不能这么做。师父离开辛图的时候这世间还没我呢，你若是伤害我那就是迁怒。你既是圣庙大祭司，就该保持圣洁，绝对不能这么对我！”

“圣洁？”卜余嗤笑，笑她的天真。

阿妩这会儿不怕了，认真打量起他的双眼，像是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是啊，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圣洁的了。若非有一颗圣洁的心，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圣庙千百年？要是我，几十年就已经够了。我留在迷雾森林虽然不会无聊，但若是有机会，我也会忍不住，想去外面看一看的。”

“这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

卜余冷笑，将人从身上扯开。

阿妩正要爬起，四周便倏然暗下，再无一丝光亮。

如此极致的黑暗，不说身旁，她连自己都看不见。

她伸出手，被人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