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玉笑道:「糊糊,别顽皮。去控船。老三要你别做就别做。别想烧了我的画舫。」
胡素噎了声,道:「……师父,您老不要在这些孩子们面前这样叫。」
松玉道:「糊糊就是糊糊呀。狐狸精负责可爱逗人喜欢就好,不用做饭。」
朱虹点头跟着应道:「糊糊师伯可爱。不用做饭。」
正直的秋綟居然也跟着应道:「师叔毛皮那麽漂亮,被刀伤到点都是可惜,千万不要。」
「……」着实被自己师父跟师侄打败,觉得自己化为人身分明就儒雅俊逸,还生得这麽高,怎在松玉眼中就是脱离不了那两个字?而且被长得那麽俏的珍珠美人师侄说可爱,还被乖巧的九十九师侄说毛皮不能伤——这感受实在太微妙,胡素无奈去接手管船,迎着晚风嘀咕道:「回去定找焦白霜算帐……」
在船上烧火煮饭的经历很是特别,从小船舱中可以看见斜艳映着江边白芦花,远山有薄月弯g,一片好景,令朱虹有些看痴,他切着菜的手停了下来,禁不住低叹了声。
秋綟知晓他身子不好,元神有伤,怕他是这一路难得出来走水路,身体不适,关心道:「怎麽了呢?身子还好吗?」
朱虹摇摇头,道:「只是觉得这江景好美,看了後,忍不住想叹口气出来。」他化作人没有太久,不知这种心绪该是什麽感受,只觉得内心饱胀,很是奇特。
明明之前还被锁在金冠里那麽疼那麽难受,到了绿松派的前半年也时常在惊惧紧张,还差点被晨星派的人抓走带回去朱孤鹤那儿;转眼间,这两个月来,却是能陪在松玉身边,跟着师兄姐们修道练剑、修习弓术,日日过得开心,心境安稳,今天又这麽突然被带着要出远门,但他却没有一点害怕惊慌,只觉得十分兴奋,期盼万分……这都归功於师祖的存在。
而又能见到这样的江景,嗅着他最喜欢的水气,跟师兄一同替师祖做饭,令他感到很是快活。
种种情绪叠在一块,令小珍珠莫名就想叹口气,但为什麽会想叹气呢?他也不明白。一边小心地切着菜,朱虹将这些都告诉秋綟。
秋綟听着,忍俊不住,满面笑意将手洗了洗,肉着朱虹的头:「哎,好孩子……你再长大点,就会懂了。这是好事,知道不?」
我、我分明b九十九师兄岁数还大!我三百多岁了!朱虹原本想回这样,但看看自己化成人的模样,顶多十五六岁的少年外貌,又看着秋綟的青年姿态,无奈道:「怎麽大家常跟我说,等我长大点就懂了呢……分明我很大很大了。」
很大很大,但却是不懂许多世事的小珍珠呀——秋綟止不住笑,道:「是、是,你好大了。」
「秋綟师兄,您在敷衍我。这个我懂!」如此回着,朱虹却也莫名跟着想笑,他露出如贝般的牙齿,笑的可爱。
两名师兄弟在小厨房内和乐相处,一会儿简单晚饭便准备好了。
这一路向北乘船要花个天才能到玄公子所在的北方大山,松玉与胡素这般的修道者,其实可以辟谷数月不食,但秋綟与朱虹却是不行,而松玉出外也不求讲究,也不要他们准备太精致太多,简单两道菜与汤便是一顿。等用完餐後,胡素接手掌舵,顺便带着秋綟教导他如何运用神识控制这艘画舫。
松玉则让朱虹陪他到船尾去。
绿松石精的这艘画舫长有八丈半,宽有三丈六尺,有二层楼。船尾处的小舱房内,竟是个可以洗沐的地方,木桶子里是净过的河水,用了火灵珠蕴着热水,上头飘着鲜花竹叶,还有数种药材,都是松玉趁着适才两个小徒孙烧饭时准备好的。
朱虹又是高兴又是歉疚,他本以为这次外出乘船,无法像往常那样泡泉水疗伤,他也不急,却没想到师祖如此用心,而小珍珠还来不及说些什麽,便被松玉抱起,小心地放进桶中。
「船里不方便,桶子就这麽大,这几日不能陪你入水了。」坐在木板凳上,用着那张假脸靠在桶边的松玉微笑摸着朱虹长发,问道:「温度还可?」
松玉当然有法宝工具,可以一日数百里,向北迅速而去,但考虑到朱虹身体状况,最後决定乘水路逆行,也是为了让他每夜的调养不能断。
这些用心他没有说出,却是点滴令朱虹感受到。
「很温暖,很舒服……谢谢师祖。」朱虹也趴在桶边,与松玉的脸贴得很近,那麽近看着绿松石精虽然换了张、眼珠颜色也不同的脸,但那温柔的语调,深邃的目光,令小珍珠内心又涌起那种奇异的饱涨感。
却又有些不同。
朱虹化出来的一颗心颤动着,像是江面摆荡的湖水,像是随着船身摇晃木桶中的水波。
「那就好。」松玉笑道,「接下来又是说故事时间了,期待麽?」
(待续)
小剧场们:
琴音缭绕二:
第二日,枇杷树精已经渐渐习惯翠青山的土质,且这座山灵气浓郁,草木清新,对他来说其实是十分适合修炼之地。
「h芦,还喜欢这儿麽?」
昨日经过一番争论,绿松石精还拿出不少杂书,其中有本书详细记载各种乔木的特点别称,里头说枇杷树别称有金丸、芦枝等等,枇杷树精最後强力要求用那个芦字。
绿松石精道:「叫h芦,不特别呀。黄金丸,特别好听,又好记。」
好听的定义是什麽?我怎麽都高不懂了。枇杷树精反问道:「那您为何叫松玉?」是挺好听的,但也没多特别。
绿松石精回答的理直气壮:「绿松石玉石精,不就叫松玉。简单易懂。好听。」
「……」您自己替自己取名字就这麽正常!我当您徒弟您是这样对我?不想跟这颗石头说话了!不想!抖着树叶,枇杷树精觉得自己就是跟了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石头精。
怪石头精看他叶子抖的都快全落了,又拿出琴来,不跟他争论了:「嗯,算罢,你喜欢就好。来,再听听曲子。」
这般说着,松玉开始弹奏起来,是跟昨天不同的镇魔曲。琴音一出,枇杷树精原本浮躁的心神又渐渐安定下来。
松玉不只是单纯的弹奏而已,七声之中都投入了他那纯净灵力,每一段旋律皆令枇杷树原本w浊的元神更加净化些。
这样的弹奏并不容易,耗费精神,还连着两日如此,说来松玉也是对h芦尽心尽力了。
不懂这颗石头精为何会从天外飞来,招降快要成魔的自己,还想要收为徒?分明这颗石头精,若愿意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枇杷树精跟着到翠青山这一路直至今日都未曾问过。
但内心是十分好奇——他更想问,石头精为何会想要开山立派?
还有,他若没记错,绿松石精最开始不是这张脸……分明一开始在卢家出现的男人用的是另一张脸呀……
宁靖城卢家,就是枇杷树精待了六百多年的地方,也是他差点成魔之地。更也是与松玉相遇之处。但最开始出现在枇杷树精面前的松玉,用的是另外一张脸,另一个身份。
「前辈。」听着琴音又过了大半日,叶晃枝摇,枇杷树精又终於开口:「您真要收我为徒?」
「是呀。」琴音渐缓,松玉笑道,并不介意h芦道现在还是不肯叫他师父,俊逸容颜仰起看着翠绿的枝叶:「你不愿?」
枇杷树精心想,也不是不愿,但到底是为什麽呢?还有,当时为何他会出现在卢家,又用什麽术士的身份,是否该问呢……他还在斟酌该怎麽说,岂料绿松石精笑得更为温柔和蔼,「你不愿也不行。」那麽温柔和蔼,语气却是霸道。
……怎麽又有不好的预感?枇杷树的枝叶又乱抖了一阵。
「你已经是我的宝贝黄金丸,第一个弟子了,都登记在弟子名簿上了呢。」这麽说着的绿松石精,从袖中掏出个深蓝名簿,打开给枇杷树瞧,「你看。」
蛤?宝贝黄金丸?
只见深蓝名簿上写着绿松派弟子册,第一页上头用着气势如虹的字写着:「h芦,字金丸,绿松派大弟子。」
「为什麽是字金丸!」枇杷树精什麽问题都问不出了,气的大吼。
「好听呀。」绿松石精回的认真,认真到枇杷树精——恨不得自己立刻枯了不当一颗枇杷树了。到底是那个混帐王八蛋说枇杷果叫金丸的?到底是谁!
翠青山琐碎事之一:
不懂情思颜华衣:
颜华衣:「纪小八。」
纪无欢:「……二师姐。」
颜华衣:「你为什麽站在那儿不动那麽久?」
李杨梅:「呵呵,二师姐,要吃冰镇仙草麽?我刚做好的。」
颜华衣:「啊,要吃要吃,最喜欢七姑娘的手艺了!」
老虎精:「吃就吃!不要随便搂搂抱抱!」
李杨梅:「没关系,二师姐为人热情,见谁都这样的。子涅,厨房还有不少仙草,师父回来後,等等给你端去好麽?」
纪无欢:「好的。谢谢七师姐。」
颜华衣:「啊,小八是在等师父啊?我就奇怪他怎麽站了一早。傻了啊?」
老虎精:「……颜姑娘,您还是好好吃仙草吧。」
颜华衣:「老虎你眼瞎了?我在吃啊!」
纪无欢:「……我去厨房了。」
老虎精:「唉……」
颜华衣:「老虎,叹气叹啥?抱抱七姑娘也不行?」
李杨梅:「呵呵呵,可以可以,来,多抱几下。」
翠青山琐碎事之二:
罗哩罗嗦焦白霜:
焦白霜:「老四,这笔帐是怎麽回事?这些药草这麽多!谁准买的!」
彤荼:「这个、这个……那个……」
焦白霜:「前阵子不是才帮你买了一批?而且你又买贵了!」
彤荼:「没有买贵呀,这个品质好……」
焦白霜:「p!你又被蒙了!就前面几个好,後面都烂的,你这败家子!」
彤荼:「咦?真的假的——」
路过的师侄一号,今天松玉给的绰号是尖尖:「……我听说过一件事。」
路过的师侄二号,今日松玉给的绰号是大眼:「啥?」
尖尖道:「三师叔过去非常风流,很受女修们喜欢,有不少红颜知己。」
大眼:「呃,你诓我吧?女修会喜欢这麽……」(偷觑正在用力教训彤荼的焦白霜)
尖尖:「这麽叨念像个管家娘子的三师叔?」
大眼:「对啊!虽然三师叔长得挺俊的家世也好可是他——」
尖尖:「我之前听二师姑说,三师叔来门派不久後,有好多仙子都来找他,然後哭着走了。」
大眼:「……应该是看到三师叔变成这样就忍不住哭了罢?」
尖尖:「有可能!」
大眼:「这样说来三师叔也是挺辛苦的喔。要管咱们门派里这麽多事情,都没空跟仙子们相处了。」
尖尖:「对呀对呀,四师叔还这麽不听话,让他更像管家娘子了。」
大眼:「那咱们要好好修炼、听话些,不要让三师叔更c烦了,这样他才能像从前一样!」
尖尖:「好!咱去跟其他人说!」
在旁边树上午睡听到所有对话的狐狸精:「……」(焦白霜你知道你被师侄们同情了吗?)——
备注:
一前面的「七声」意指音乐的七声,分为宫、商、角、徵、羽、及变徵、变宫
二管家娘子:统理家中杂事的妇人,地位较一般奴婢高且尊。
《红楼梦·第五五回》:「那都是办大事的管家娘子们,你们支使他要饭要茶的,连个高
低都不知道。」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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