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甩开他,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摸索,摸出一条红色的皮筋,邱冷遇,我们再玩一次,你试着放手,好吗?
百肢王看着红色的皮筋,伸手勾住了另一端的皮圈。他望着眼前人,对方正在一点点后退。
他不由自主向前伸手,却听对方喝道:不要迁就,像我一样拉扯它,然后放手!
他倏地握紧了拳,好像稍不握紧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皮筋便在拉扯之下越来越紧,鲜艳的红色最终变成了惨淡的白。
你放手吧。二宝提醒他。
不,容昔百肢王的眼里尽是悲伤。他知道眼前人不是叫他放弃一根皮筋,而是放弃这份感情。
你放手啊!二宝近乎嘶吼。
不,我不行
忽然啪地一声,皮筋断了,在两人的手指上各自弹出深深的红痕。
二宝说:看见了吗?
百肢王说:嗯。不肯放手,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二宝说:可我不会痛,痛的只有你。
百肢王却苦笑,可我不怕痛。
他的眼里陡然泛出悲痛却坚定的神色,上前一步拉住了二宝,容昔,哪怕是假象也没关系,就让我沉溺其中吧。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有你存在的世界里。
邱冷遇!你该清醒了!二宝企图掰开他的手指。但百肢王转身抱住了他,扯掉面罩,捧住他的脸就要亲吻。
啊啊啊!邱冷遇,对不起!
容昔,你
百肢王踉跄退出半步,赫然看见一根白玉发簪扎在自己的腹部。血液在他的玉色罩袍上染红一小片。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容昔,他的容昔却转身就跑,直跑到楼外,扑进一个人怀里才停下来。
穆昭渊。百肢王咬牙切齿地开口,却在看见对方心口血迹的瞬间洞悉了什么。他拔出白玉簪,发现这簪身上雕刻了许多繁复的花纹,乍一看以为是藤萝翻花,其实是咒文。
他心情转好,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穆昭渊,你母亲是苗疆圣女,你也学过傀儡术吧。我当容昔是发自本心要说那些伤我的话,却不曾想是你在操控他。
二宝心想这可就冤枉将军了,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只有刚才拿簪偷袭和逃跑是受将军操控的。
藏弓把二宝护到身后,微微勾起嘴角,什么容昔,我家二宝叫你清醒,叫你放手,你听不懂人话吗?
二宝探出头来,陛下,这两句的确是我说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百肢王却大笑起来,叫我不要自欺欺人,你们又何尝不是?他转向藏弓,如果不是傀儡术,容昔会选谁还不一定呢。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藏弓冷笑,你的驻颜丹也配跟我的傀儡术相提并论?你在害他,我却是在救他,懂?
百肢王忽一用力,那根白玉簪便在他手里断成好几截。腹部的伤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他闲庭信步迈下台阶,好,这么有自信就不要使用傀儡术,看容昔愿意跟谁走。
见他走来,二宝抓紧了藏弓的腰带,你想干什么?
藏弓抬手作维护姿态,别怕,有我在。
百肢王停在三步之外,向二宝伸手,容昔,跟我走,别让我难过,别让我心碎。
二宝的手倏地一紧,脚步隐隐想动。
藏弓立即反手压住二宝的后腰,喝道:少废话,解药拿出来,我可饶你一命!
呵,哈哈哈哈!笑话,驻颜丹是补品,怎么可能有解药!在这刹那,百肢王已朝藏弓出招,快如闪电。
两人都怕伤及二宝,竟难得异口同声地叫二宝退后。二宝东张西望一番,发现要跑的话就得跑到巷子尽头了,那就看不着他们的战况了,于是瞄准一棵桂树,噌噌爬了两尺半。
这两尺半顶个屁用。
但再高他也爬不上去了。
于是他猫到一丛灌木后头。
但又一想,待会儿气流激荡开,草木都受难,躲草木后头有屁用。
于是他又猫到了一个洒扫小太监的身后。
等等,洒扫的小太监?
小太监都吓傻了,嗷地一嗓子钻进了楼里。二宝怕他瞎嚷嚷招来别人,连忙跟进去,你别怕,他们只是在切磋!
小太监呼哧呼哧喘着气,大过节的,别人都在圣乐宫凑热闹,他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切磋?而且他们衣服上都有血!
二宝说:那不是血,是果酱。
小太监:你骗我!我,我,我要去叫御林军!
小太监丢下洒扫工具,细腿儿一抬就要翻后窗,二宝只好拿出一小瓶镇定剂,囫囵倒在衣摆上,朝小太监的口鼻捂去。
小太监倒下了,二宝准备出门去看战况,却看见后窗外另有一个小太监拐过来,即将打楼外经过。
一不做二不休,二宝翻窗跳了出去,对那小太监招手,这里有个人晕倒了,你来帮帮忙。
于是,一个小太监变成了一双小太监。
半盏茶之后,燕双栖楼里凑齐了一个马球队。
二宝累出一身汗,心想可别再来人了,再来就没有镇定剂了。他走出门去,听见那两人边打边聊。
百肢王说:本打算把你留给鳞甲王做引子,现在看来,你是死是活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藏弓说:大言不惭,有本事杀我再逞能不迟。若不是二宝求我留你一命,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百肢王反而笑了,插空瞄了二宝一眼,容昔,你当真为了我去求他?放心,我必不辜负你的情意!
藏弓大怒,找死!
入宫拜贺不能携带兵器,因而这两人就是赤手空拳打的。掌风阵阵,石板路上的落叶都被清干净了,倒是便宜了洒扫的小太监。
二宝看得心急,扬声道:能不能别打了?
百肢王问:容昔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藏弓说:你算老几,当然是担心我!
二宝足尖胡乱戳着地面,嘴里咕哝:不是,主要是吉时到了,我想去看新人拜堂。
百肢王:
藏弓:
下一瞬,百肢王腾空跃起,一个漂亮的翻转之后在藏弓身后落了地。他分别攻击藏弓的后心和后颈,肋下两臂却意图封住藏弓腰部的大穴。
二宝惊呼一声,只见藏弓的衣袍翻飞,竟以一种完全看不懂的身法避开了这套连环击,而后化掌为勾,鬼影般逼近百肢王,在百肢王退无可退时钳住了他的喉管。
习武之人的手指都如钢铁一般,藏弓又岂是寻常的习武之人能比的,只消他稍稍一用力,百肢王的喉管就会脆断。
啊,邱冷遇你别动了!二宝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