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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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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幽继而想起不久之前,戚云初与他辞别之时所发的一些感叹——所谓的大宁,究竟是坐在紫宸御座上的皇帝,是朝中群臣,还是万千百姓?

如果不是前者,那又为何要以牺牲自我为代价,去努力维护赵暻的皇权不可侵犯?

想到这里,他仿佛有了顿悟,认真看向唐瑞郎。

“无论如何,唐家都需要变革。按照你的想法去努力改变唐家,做于国于民有益处的事,割舍本不属于自己的利益,但不要轻易交出权柄……如果赵暻真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也许会消除对于你的芥蒂隔阂;但如果他果真是不可救药,那至少你还有自保的能力。到时候我们再另想对策。”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唐瑞郎点点头,又贴过来与陆幽耳鬓厮磨:“我很高兴,我的佐兰能够如此这般的替我着想。”

陆幽苦笑道:“说什么傻话,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愚忠的傻瓜吗?你与赵暻相比,我又怎么会选择他。”

唐瑞郎打了个激灵,一口咬住了陆幽的咽喉,边吮吻边含糊道:“有了你这句话,就算是给我个皇帝的宝座,我也不换。”

俄而夜阑,两人恩爱一番之后便相拥入眠。

————

次日,唐瑞郎入延英殿面见赵暻。他拿得依旧是昨夜那份策,却略作过一些修改,将那些自取灭亡的字句全都删了去,只说要整肃朝纲,令诸位公卿退食自公。

赵暻倒也对他的建议十分看重,全程听得认真仔细,末了还提出不少疑问。

如此这般,等到赵暻将钦点的所有要员全部召对完毕,又过了整整十日。日月跳丸之间,崭新的元平初年终于来到了。

既是元日,又逢新君临朝,这仪式自然也比往年格外隆重许多。

冬日凌晨天色混沌之时,文武百官、八方来使、万国节臣,皆已在朝天门外列队等候。万点红烛,摇曳光明,将那巍巍皇城映得如同火城一般。

卯时,晨光初现。新君赵暻携新后唐曼华驾临承天门,接受百官万民朝拜。一时间“万岁”之声如风如潮,上达天听。

又有各方贺表,诸州纳贡,番邦的奇珍异兽罗列在侧。

新君赵暻加尊号“景徽”,改元“元平”,大赦天下,其后更有祭祀宴饮,热闹了足足十余日,接上元宵节。

这边是歌舞升平;而另一边,朝中众臣们真正在意的,则是大朝会之后,景徽帝立刻颁布了一系列的新政。

细究新政内容,正是赵暻于延英召对众臣时商谈的结果。这其中,亦有不少是出自唐瑞郎的策对,执行起来自然也就少不了唐瑞郎的参谋与规划。

至于有关科举改革之事,唐瑞郎最后并未没提及,而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作茧自缚。倒是门下侍中江启光作为六部之长,针对吏部选官提出了一些建议。

按照江启光的主张,吏部从今年开始着重提拔流外吏,直接充入五品以下的流内官员队伍。而这些破格提拔上来的官员,又大多数归入了御史台。

丽藻堂内,同样拿到了新政文书的陆幽,却显得忧心忡忡。

“按照大宁惯例,官员若是想要升迁就须得经过考试。文臣连续三年每年一考、武臣则为五年,唯有全部通过方能右迁。然而御史台的官员,考限却大大短于其他官员。即便是正八品下的监察御史,也只需要二十五个月就能升迁。从七品下的殿中侍御史为十五个月;而从六品下的侍御史,仅仅只需要一年……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是冷不丁地接到这个问题,但坐在一旁烤火的唐瑞郎却脱口而出:“通过科举选拔士人,尚且需要留京待选才能委以任用。这意味着最短只需要一年时间,江启光就能够组织出相当规模的朝廷新势力。”

“没错。”

陆幽忧心忡忡地点头:“而且这些朝廷中的新势力,都是久居官场、熟稔世故的人。若说手段,有时候流内的官员甚至还比不上他们。”

“佐兰啊,看起来……我们的确遇到了对手。”

唐瑞郎放下手中的书卷,扭头看向支摘窗外一片萧瑟的庭院。

隆冬即将过去,可是春意却迟迟没有到来。

第153章流外入流

“流外入流”的新政很快就开始了实施。御史台三院两百余号人,一夕之间竟有六成全都换成了新入流的官吏。

这些官员,大多并不在诏京城内就职,而是散入大宁的各道各州。起初朝中还未觉得有什么重大的变化,然而才过了两个月,有些消息就陆陆续续地传进了京城——

江南东道芜州刺史,窝藏萧氏余党二十七人。遭人举报,核实下狱;山南东道金州长史,勾结私盐贩子贪赃枉法,因畏罪,于制狱之中自尽身亡;陇右道一地之豪强,私自铸币、兼并土地,奏请抄家、秋后问斩;……

但凡此类,不胜枚举。

短短两个月,御史台检具揭发出的各种案件,竟然超过了去年整整一年所劾案件的总数。

所有这些案件呈送入京之后,全部需经由三省核实批复,自然也就进入了枢密使陆幽的视线。

虽然这些案件乍看之下都是惩恶扬善、兴利除弊之举。可是陆幽却总觉得,仿佛还有更深的阴谋,暗藏在御史台这层光鲜活跃的表面之下。

而与此同时,后宫之中有些事,也不得不分去了陆幽的心神。

淑妃叶月珊有喜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终于“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座掖庭宫。

老谋深算的赵暻,仿佛这才得知此事似的,表现得“极为惊喜”。不仅赏赐叶月珊以许多金银财帛,更将她的寝宫从掖庭的开襟阁移到了紫宸宫后宫的鹤羽殿——那也正是赵暻的母妃昔日居住过的地方。

叶月珊此时已怀有五个月身孕,小腹明显隆起,虽然冬春之交的衣裙宽厚,然而毕竟还是有些风声走漏,被人私底下议论起了腹中胎儿父亲的身份。

作为暂代的内侍省首领,陆幽自然有理由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加以禁止。可还没等他处置,赵暻居然就亲自下令,凌迟了几名妄议是非的宫女。

如此残忍的刑罚,就在掖庭诏狱门前的曝室内进行。无数宫女、女官甚至嫔妃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手无寸铁的宫女被钝铁片一点点剐成白骨,惨叫之声在宫墙之中久久回荡!

至此之后,宫内再无人敢于谈论此事。鹤羽殿附近更是人迹罕至,无人敢于大声喧哗,硬生生地成了后宫默认的禁地。

对于叶月珊而言,这似乎是好事,至少赵暻对她的宠爱世人皆知,而她大可以在鹤羽殿内安心养胎。

然而陆幽却越来越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单纯。

首先,若是赵暻当真如此重视月珊,当初又怎么会将她送去太子身边?月珊的确是在东宫时身怀有孕的,依赵暻阴暗的个性,又怎么会毫不猜忌,认定了那就是自己的骨肉?

其次,即便赵暻能够用酷刑堵住悠悠众口,然而一旦叶月珊瓜熟蒂落之时,任何人只要稍稍往后推算十个月,就会领悟个中蹊跷。到那时候,不止是后宫会有风言风语,恐怕种种猜测会充斥整个大宁朝。

还有瑞郎曾经说过,皇后唐曼华伴驾十余年,至今一无所出。如今叶月珊却轻而易举地身怀六甲,难道说赵暻果真要将未来的东宫之位交给叶月珊的子嗣?那唐家会同意吗?唐家又会怎么做?

……

陆幽越想越觉得蹊跷,仿佛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或许是日有所思,想得多了,就连夜晚都不再安宁沉静起来。

这天夜里他在药园里歇息,午夜时分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陆幽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虚无飘渺的黑暗天地里。四周围空无一物,唯有几步之遥的前方站着一个人——正是他的姐姐叶月珊。

此时的叶月珊,腹部隆起仿佛已经足月大小,正双手撑着腰,仿佛痛苦且艰难地站立着。

陆幽心里有些紧张,他想要走过去扶她。可还没来得及迈出半步,只见叶月珊的脸忽然痉挛扭曲,她双手抱住腹部,将头高高仰天,张大了嘴发出尖啸!

那刺耳的啸叫声,甚至超越了人类极限,变成了一道道黑色的风刃在虚无的黑暗中冲突回荡!

陆幽不得不停下来捂住耳朵。紧接着,他突然看见叶月珊凸起的腹部上开始有怪异形状浮现出来,很快就变成了一张浮凸的人脸。

人脸变得越来越明显,最终竟然咬破了叶月珊的肚腹,直冲出来。

即便光线昏暗而那张人脸又血肉模糊,但是陆幽却无端端地确信——那就是赵暻……血淋淋的,是赵暻的头颅!

见那赵暻的头颅朝着自己扑过来,陆幽悚然一惊,跌跌撞撞地向后方奔跑。

恰在这时,周遭的景物发生了变化。

漆黑与寒冷依旧,然而黑暗之中却树立起了无数根顶天立地的巨大红色漆柱,柱身上盘绕着金龙,舞爪张牙。

这里是……紫宸宫的紫宸殿?

身后再不见赵暻的追踪,熟悉的地点也让陆幽慢慢镇定下来。他喘着粗气,缓缓放慢脚步,开始沿着那些盘龙大柱向前走。

这座紫宸殿仿佛大得惊人,走着走着,却始终看不见尽头。

就在陆幽重新心生疑惑的时候,他终于看见前方隐约投来几缕月光,还有微凉晚风,将纷纷扬扬的红梅花瓣吹到了他的脚边。

陆幽抬手去接那些花瓣,又眺望风吹来的方向。

他看见朦胧的月光下站立着一个高大挺拔,又令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瑞郎!”

就像是迷途之人看见了夜空中的紫微星,陆幽转忧为喜,将彷徨与惊恐全都放下了。

他快步朝着唐瑞郎跑去,很快就接近能够看清楚彼此的容颜。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瑞郎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木然。无悲无喜,静默得好像死人一般。

又是一阵阴风吹来,冷得彻心彻骨。

陆幽仓皇地上前,想要将唐瑞郎紧紧抱住,然而本该被紧紧箍住的身体却在触碰的一瞬间,全都化作了无数红梅花瓣,漫天翻飞。

陆幽愕然抬头,只见那些花瓣飞到了半空中,忽然又化作一阵血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甚至还没等到陆幽回过神来,黑暗冷寂的宫殿开始燃烧,充斥着狂乱的金红色火光……

万般惊慌错愕之中,陆幽终于挣脱了噩梦的桎梏,猛然坐起身来。

他发现自己依旧躺在药园温暖舒适的床上,而那个在梦中化作一阵血雨消逝的家伙,此刻就安睡在他的身边。即便是在睡梦之中,还不忘一手揽着他的腰,死死不肯放开。

幻梦与现实交错,巨大的落差让陆幽既满足又深深不安起来。

他俯身,偷偷在唐瑞郎嘴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而内心里,已经开始筹划起明日回宫之后,必须安排的一些要紧事。

次日天明,二人梳洗一番,共同北上。

唐瑞郎前往紫宸殿上朝,而陆幽则一路回到内侍省,立刻秘密召集了掖庭局和尚食院等处的要员,关起门来商议要事。

从这一天开始,鹤羽殿里里外外,从洒扫仆妇到端汤奉药的女御,乃至烹制膳食的专人,全都换做了内侍省的可靠心腹,端看赵暻是否会借机做出一些什么蹊跷之事。

眼看着叶月珊的腹部一日日隆起,鹤羽殿内一切如常,日子似乎过得无波无澜。然而陆幽心中困惑未解,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御史台那边,近日里弹劾出了一桩要案。

大宁朝的宗正寺,乃是管理赵家宗室与外戚谱牒、守护皇族陵庙,兼管天下道观、僧庙的官署。宗正寺之长为宗正寺卿,往往由宗室之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来担任。

这一任的宗正寺卿,名为赵澄。乃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当朝景徽帝赵暻的皇叔。如此德高望重的一个人,居然也被御史台出面弹劾了。

第154章悬崖勒马

御史台弹劾的理由是:赵澄涉嫌授意手下人私自买卖度牒。

按照大宁的律例,但凡道士僧人领取了度牒之后,不仅可以免除徭役、赋税,还能按月领取一定的月钱。寺观名下有田产房舍,更享受着富贾贵胄施舍的钱财。本应清苦的日子过得竟比寻常人家还要舒适。

因此,不少好吃懒做之辈便捐钱获得度牒,混入寺观之中。更有甚者,以花钱买来的空度牒填充出根本就并不存在的“假寺”,并以此来骗取田产。

根据御史台的弹劾文书,赵澄手下人总共私贩度牒百余人。景徽帝很快就做出了批复:将皇叔打入禁苑诏狱,待核实之后再做处置。

消息一出,朝野震惊。以往一直保持着缄默的不少朝臣,纷纷上书为皇叔讨保。

也有人说,一张度牒卖做十贯铜钱。一百份度牒就值一千贯铜钱,折合白银千两或者黄金百两。赵澄贵为宗室贵胄,光是过去一年中受到惠明帝的赏赐,单说黄金便有五百斤。况且这贩卖度牒的钱,能有多少进贡给了他还不一定。

又有人私底下说,其实赵澄压根就不知道这私贩度牒的事。御史台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由头,要将赵澄拉下马而已。

至于御史台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人说,赵澄同情并且维护着废太子的余党,暗中施以金援、提供庇护所。这才是他真正被弹劾告讦的原因。

就连唐瑞郎也早已看穿了这一切。

“御史台只是傀儡,真正站在它背后的是江启光和赵暻。赵暻憋了这么久,终于等不及想要做他一直想做的事了。”

赵暻,这位才刚登基不久的景徽皇帝,已然抖落身为太子时的一团和气,露出了犀利的爪牙——这在陆幽的意料之中,却又快得有些出乎意料。

众臣的上书,毕竟还是没能让赵暻收回成命。而当赵澄被押送往禁苑诏狱的同时,一些来自大宁各州府的“异样声音”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开始飘进了诏京城中。

京城御史台遣出的巡按御史们,不停地游走于各州各县。他们大肆搜罗种种切实、甚或不切实际的消息,曲法顺情、罗织罪名,海捕人犯。

有剑南道戎州落地举子樊瑞等十人,于酒肆之内宣扬异说、诟谇朝廷。则酒肆内一干人众全部缉拿下狱,更牵连其父母兄弟者数千人,戎州大牢一时人满为患。

又有陇右道甘州刺史郑精牍有意图谋反之心,株连九族数百人,州内百业萧条,十室九空。

在江南东道、黔中道、河东道等地区,御史甚至在州府设置专门的“台狱”,用以关押由御史台留系的人。据说监狱之中恐怖血腥,各种刑具奇式怪样,令人胆破心寒。

依照大宁的律例:同一案件之中,对于同一人用刑不得超过三次,刑笞不得超过两百下。然而这些巡按御史,原本就是流外官吏出生,本就通晓各种刑求折磨的手段,往往无需用刑三次就能将人活活折磨致死。

如此这般下来,仅仅数月,大宁各处竟有数万余人遭海捕入狱,其中蒙冤屈死者不知凡几。

除此之外,御史还充任租庸使、税钱使、盐铁使、铸钱使等使职。收缴的金银财产、空置出的官职权柄,全都一点一滴地上缴进了景徽帝的手中。

赵暻,这个韬光养晦十余年,设计害死两名同父兄弟的大宁天子,此刻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差点儿干渴而死的旅人,好不容易遇见了绿洲,就贪婪饥渴,妄图一口鲸吞。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这天下了朝,唐瑞郎在乾元殿外的广场上逮住了陆幽,抓紧时间将他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我与姐姐商量过了,准备找个借口,将赵戎泽送到天吴宫去。”

“为什么?”陆幽微怔:“不是说好了,戎泽由你姐来收养的吗?”

唐瑞郎道:“情况有变……赵暻准备将赵澄送去柳泉宫软禁。又是柳泉宫!我看,赵暻还在继续着他那有关于蛊毒的计划。今后还会有更多宗室子弟被送过去的。”

陆幽皱眉:“赵暻与赵晴的感情极深,他从前没有打过戎泽的主意。在这件事上,你会不会有些多虑了?”

唐瑞郎却坚持:“现在应该是不会,不过保不准以后怎么样……赵晴人都已经没了,你以为赵暻会念多久的旧情?更何况戎泽再怎么说也流有我唐家的血脉,万一以后两家冲突起来,说不定会在他身上做出什么文章。我思前想后,不能冒这个险。”

“……”

陆幽再仔细想想,唐瑞郎说得的确在理。更何况赵戎泽如今虽然世袭了端王之爵位,但是细究他的血统来历,却依旧有些晦暗难明。即便赵暻念着赵晴的旧情,可若是有朝一日,教他发现了赵戎泽并非赵家之后,后果便是可想而知了。

正巧,再过不久便是清明节气。到时候便叫戎泽主动请缨,护送宫中的新火前往天吴宫,顺便拜祭安乐王赵南星,也在水云镜前为赵晴祈福。

决定好这件事之后,唐瑞郎就要去向赵暻汇报几项新政近日的进展,陆幽也准备返回丽藻堂。

恰在此时,却见内侍省掖庭局的内常侍林仪快步朝着这边走来,远远地看见他们两人,躬身做了一个揖。

虽然并无一声交流,但是陆幽却明白,这就是有要紧事了。

唐瑞郎无法随意修改与赵暻见面的时间,唯有先行告辞而去,留下陆幽跟着林仪快步朝着北边走去。

一直走进了千步廊内,确定周围再无闲杂人等,素来行事谨慎的林仪,这才压低了声音。

“鹤羽殿那边有异动。”

然而就在刚才,景徽帝忽然向掖庭局提出要求,要求抽调几位资深女官,指点由花鸟使采选入宫的新晋宫女们,好教她们在寒食之日的宫廷宴会上一展才艺。

被赵暻点中的女官之中就有几人,正在鹤羽殿内侍奉叶月珊。而作为补充替换,亦将会有同等数量的女官被派往鹤羽殿内做事。

乍看之下,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宫内调剂,同样的事每天不知会发生多少次。然而,能让皇帝亲自下令的实属罕见。

陆幽略微思忖,直接发问道:“将要被调入鹤羽殿来的那些宫女,都是什么背景?”

林仪答道:“她们几年前就开始在东宫做事,服侍太子妃。皇上登基之后,皇后娘娘也没让她们跟着进紫宸宫,应该不太宠信。”

服侍过唐曼华的东宫宫女,被送到鹤羽殿里来了?

陆幽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知道赵暻接下来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

心里头惦记着林仪这档子事儿,唐瑞郎前脚刚出了紫宸殿,就立刻赶到内侍省。

在丽藻堂内,他听陆幽转述了鹤羽殿中的人事变动,立刻觉察有诈。

“赵暻派服侍过我姐的宫女来服侍你姐,倘若平安无事也就算了,可你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岂不是要怪罪到我姐头上?”

说到这里,他又急忙看了陆幽一眼:“呃,我可不是在诅咒你姐啊!”

“不用解释,其实你担心的事,我有所考虑。”

陆幽让他不必多虑:“赵暻之所以把我姐接进宫里高调示宠,我想,就是为了造成一种假象——让众人以为,我姐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会成为东宫太子。”

“没错。”

唐瑞郎考虑得也正是这一点:“然后,赵暻就找个机会,把你姐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害死,再嫁祸给我姐……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你姐这个知道昔日东宫内幕的人,还有了借口废皇后、除唐家,可真算得上是一箭双雕!”

“这的确是一招‘好棋’。”

陆幽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赵暻一直以为我姐已是孤家寡人,他将她隔绝在鹤羽殿内,就如同将她的性命掌握于股掌之间。如果不是我们一直暗中监视着鹤羽殿,关心着她的安危……恐怕这个毒计,就会非常顺利地进行下去。”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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