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他再次在江苒身边见到那人,才知道她便是楚国公府的那位嫡长女徐三娘。
瞧着温柔良善,实则心黑手狠。
江洌印象最深的那一回是,他逼问对方,为什么要下药害徐五娘,又劝她不要再行这等阴损之事,恐伤了阴骘,而徐循神情淡漠地瞧着他,说:“骘是你们这些有福之人才需要积的,我生前就已经过得足够苦,不想再管身后之事了。”
连江洌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对徐三娘,到底算是哀其不幸,还是怒其狠辣。
他本来可以对她的婚事袖手旁观,那原也不关他的事情,可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身为医者,江洌只不愿去救那些甘心赴死之人,而徐三娘病入膏肓,偏偏又在泥潭之中挣扎求生的模样,他瞧了又如何能够不起恻隐之心?
大婚当日,江洌同她道:“自今日起,我不纳妾,不吃花酒,更不会在外头遇些莺莺燕燕叫你烦心,大嫂并没有管家的念头,因此家中之事,也一应交由你操持。”
徐循才被他掀了盖头,闻言便怔怔地瞧着他,良久,她才轻声问:“既然如此,夫君又希望我能做什么呢?”
江洌道:“我希望你坚守医者仁心,将你的医术用到该用的地方去,不要再用你的毒来对付旁人。”
徐循静静地望着他,只是问:“夫君娶我回来,便是为了叫我不要害人吗?”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娘子,当日江洌同她开口求亲,她就知道,他未必对自己有几分意思。江家的几位郎君,说来奇怪,江锦江熠都是瞧着热心的人,反倒江洌人如其名,瞧着一贯是同常温的水那样,不咸不淡,喜怒都不明显,可是偏偏是这样的江洌,反倒是他们里头最温柔善良的那一个。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娶她呢?
无非是为了叫她不要害人,又顺带把她从那门水深火热的婚事中解救出来。
江二公子,医者仁心,誉满杏林。
可徐循只觉得讽刺。
她望着江洌,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像是对她的那句话感到困惑。
她瞧着江洌沉默,便又加重了语气,说:“若是如此,你就大错特错了。伤害我利益的人,我自然不会轻纵;若与我无关之人,我也懒得对他们动手。”
江洌听得眉头皱起。
他不悦地唤她,“徐循。你为何如此偏执?”
徐循冷漠地道:“你不是早就见识过我的狠毒了,又为什么还问这些话?——我不需要你不纳妾,也不需要你多么洁身自好,横竖只要不碍着我,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也没什么好插手的。至于若是你到时候当真弄出影响我地位的那些妾室,我也不会容忍,并不需要你来插手,我自己就能把她们料理了。”
新婚之夜,两人便是不欢而散。
江洌气得拂袖而去,到了书房里头,徐循却不以为意,只是一个人卸了钗环由服侍贴身丫鬟红莲着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