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招呼着苗淼,吃力的抬起了尸体。
这个苍梧明明在两天前就死了,却一直对外称病让人误以为她还活着。这期间一定有人以照看她的名义守在她尸体旁边,一边用涂抹涤尘抑制蓝翅虫,一边找各种理由阻止其他人见苍梧。
江芙一边讲,一边和苗淼一起将苍梧的尸体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是了,无情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苍梧对外称病期间,的确有一人一直在贴身照顾。那是个叫高闲的男人。不过我当初去询问的时候,他的回答没有半分破绽,而且脚步虚浮,应当不会武功失策了。
无情的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丝懊恼。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楚留香和追命立刻因为出众的轻功被打发前去麝月楼找人。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带来的消息很快就兜头泼了众人一身冷水。
高闲失踪了。
楚留香气喘吁吁的说,在无情他们离开之后,高闲就辞职回乡了,可是去城门守军那儿查了出城的记录,并没有一个叫高闲的人。
而高闲此时在何处呢?
武安王府。
刘劫十分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高闲坐在墙角,看着手中的平安符一动不动。
而在他的前方,坐着一个紫衣女人。
因为带着面具,故看不清女人的相貌,但是从她裸露在外的双手看来,她的年龄应当不大。
王爷,虽然在过程中出了点纰漏,但是如今事情还在依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您大可不必如此心焦。
女人执起了茶杯,慢悠悠的说道,指甲上丹蔻鲜红,看起来如同鲜血一般。
但是顾惜朝,顾惜朝他哎呀!
刘劫一甩袖子,坐在了女人对面,眉心隆起了一个川字。
那顾惜朝如今并没有被皇帝怪罪,倒是我们,人没有解决,反而把自己暴露了出来。
王爷莫急,只要没有暴露在皇上面前,就不是什么大事。您是皇上的长辈,而那顾惜朝出身贱籍,且曾经效忠于反贼蔡进,皇上现在相信他,可若是出了事,最容易怀疑的也是他。
更何况如今我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朝中高官已经尽被我们掌握,只要两日后皇上一死,您便能在那群文官的呼声下做摄政王,一旦朝堂大权在握,哪怕顾惜朝他们拿出了实打实的证据,你也可以说是假的,至于顾惜朝不过一蚍蜉耳。
女人笑了,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饱满的唇上悬着一滴茶水,看上去鲜妍的如同盛开的玫瑰。
似乎是被她的轻松感染到了,刘劫的眉毛舒展了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药当真没问题?
不是药,是蛊。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高闲突然出声了。
声音闷闷的,仍旧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平安符,似乎眼中除了那枚东西便再无其他。
他说完这句后便不再开口,任刘劫如何询问都一言不发,只一动不动的在那儿坐着,若不是胸口尚有起伏,你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木头桩子,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刘劫试探的问了几句之后便讪讪的转过了头。
他同高闲只见过四面,每次他都在一旁坐着,存在感低到近乎没有,谋反的事宜也一律都是由眼前这个叫绮媚的女人来同他商讨。
刘劫一度以为这人是绮媚的随从,直到高闲为了向他证明蓝翅虫的能力,当着他的面用这么一点小小的虫子让人痛的满地打滚的时候,才收回了自己之前的心思。
因此见高闲不再同他说话,刘劫便也不再多问,总之只要东西管用就好。
王爷你放宽心。
一只柔夷抚上的刘劫的手。
绮媚侧着身子,一双凤眼波光流转。
风情并不是指人的容貌,更多的是一种气质,这世上的确是有这么一种人,相貌出众但称不上惊艳,可偏偏一举手一投足都撩人至极。
绮媚便是这种人,若是说脸,因为面具你除了一双眼睛也看不到其他,若是说身材,各楼花魁中同她不相上下的也不是没有。
可偏偏当你无意中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移不开眼了,无论她是静是动,亦或是只是倚在窗边看着明媚的阳光,都像是一株冶艳的玫瑰兀自开放。
于是你的目光会不自觉的移过去,从那摇曳的裙摆,到她腰臀之间凹陷的弧度,至那精致小巧的下颚,最后到她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中。
饶是刘劫这种自诩不近女色的人也忍不住心中一荡,他的手微微一动像是要反手抓过去。
但是下一刻,初见时绮媚衣摆沾血,坐在他房间内向他遥遥举杯,眉眼含笑、神态自若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
刘劫一个激灵,迅速回过神来,飞快的抽出了那只手,扯起嘴角笑笑。
那就承你吉言了。
说罢,他匆匆离去,连门也忘了关。
绮媚起身关上门,转身看着坐在墙角的高闲,顿了顿,终于忍不住上前。
你已经在这儿看了一个时辰了,不就是一个
话未说完,绮媚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咽下了口中的平安符三字。
流出去的不过是个假的而已,万安寺早就已经没了,镇子村庄也都没落了,过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除了我们,还有谁会记得你?
高闲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眼中突然闪现出一抹落寞来。
良久,他缓缓的开口,声音闷闷的。
你说的对,这世上记得我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他顿了顿,抬起了头。
他的脸沧桑且颓废,短短的胡须凌乱的分布在脸颊上,如同秋天枯黄衰败的杂草,额头及眼角处有着细密的皱纹,他的眉心有三道深深的纹路,似乎不常笑。
一双眼睛灰蒙蒙的,像是浸了墨又蒙了层纱,没有丝毫生气。
但是你得帮我
他说。
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你说过的,你得帮我。
他看着绮媚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第54章来自江芙的威胁
于是当天夜里,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伽蓝寺。
彼时虞泽正因为浑身是伤而被楚留香和江芙联手镇压,无聊之下只能跑去客房里盯着那个昏迷的书生看。
四大名捕一个时辰前就走了,本来他们还想再同虞泽商讨一会儿,但是不知怎的,最近京城里的破事特别的多,偷东西的、采花的,层出不穷,前几日刚走了个冒名楚留香的人,刚刚便又来了两个案子。
其中一个冒名的还是楚留香,无情当时看着面前那个丰神俊秀的人,面无表情的就把那份报告给撕了,雪白纸片洋洋洒洒,看的虞泽想把扫帚扔他们头上。
另外一份写的却是一个采花贼的事,这个采花贼极其嚣张,扬言要对刘尚书家的千金下手。
刚被觊觎血珊瑚,现在又被觊觎宝贝女儿的刘尚书顿时暴躁了起来,拿着把菜刀从街头走到巷尾,看着街边雄性生物的眼神宛如看着几世的仇人。
雄鸡飞,雄狗跳。
两鬓斑白的老人拿着刀,扬言要把采花贼的□□剁下来喂狗。
凶神恶煞。
这下四大名捕不能不管了。
于是热茶也没喝一口,谈了几句之后便又急哄哄的往回赶,浪费了小七做好的一桌饭菜。
唉
虞泽叼着半个馒头,戳了戳面前书生的脸颊,也不知是感叹楚留香成天被人拿来冒充,还是哀叹自己只能被拘在宅子里啥事都干不了。
你戳他干嘛?他脸上开花了不成?
楚留香抱臂站在一旁,蹙眉看着地上的那人。
这书生细皮嫩肉的,戳起来手感还挺好,虞泽改戳为掐,谁让我现在哪儿都去不了呢?只能在这儿找点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