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炀都明白。
所以说,他很确定自己跟沈徽明的婚姻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他不会再遇见比沈徽明更值得相伴一生的人了。
沈徽明是氧气,不遗余力地注入了他这潭死水,让水底长出了水草,出现了游鱼,也有了生机。
他身上所有的生活气息都来自于沈徽明,他爱着对方,也欣喜于自己的爱。
话说回来,你们准备去哪儿办婚礼?
柏林。索炀说,不过有很多手续要办,昨天徽明查了一下,到国外结婚也没那么简单。
周末点了点头:行,如果你们打算就两个人独自享受新婚的喜悦,那我到时候就好好送上一份大礼,不过要是你们准备宴请四方的话,我必须要当伴郎。
两人分开的时候,周末又问了一句:你们认真的是吧?
索炀坚定地点头:嗯,很认真的。
周末抬手蹭了蹭鼻子:新婚快乐。
两人站在路边,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索炀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当初你的生日宴邀请了我也邀请了他,如果我们当时没在那儿遇见,或许我现在还是那个了无生趣的人。
周末摇摇头,耸耸肩,用手指戳了戳索炀的肩膀。
就算你们那天没见面,之后也一定还会遇见。周末说,有些缘分或早或晚都会来,是你的,注定是你的。
索炀站在那里看着周末开车离开,自己则对着冬日的太阳伸了个懒腰。
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他想着沈徽明,觉得周末说得对。
索炀看了眼时间,然后开车去了沈徽明公司附近,他没有上楼去找对方,而是在对面楼下的咖啡店点了杯蜂蜜柚子茶,拿出那本好久没有翻开的书看了起来。
沈徽明之前和他说自己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会刻意不去看后面的部分,因为从第十一章往后,那段开始于飞机邂逅的爱情逐渐走向消亡,他不要这样的结局。
在那之后,索炀每次重读这本书也会只在第十章戛然而止,不继续看也不继续想,虽然明知道书中的故事并不会预言他跟沈徽明的结局,爱情中的相看两厌并不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但他还是刻意避开了。
说到底,有时候还是胆小。
可是这个等待沈徽明下班的午后,他坐在咖啡店里,一抬头就能看见马路对面的写字楼,他的爱人正在那里忙碌着,而他,不再用任何多余的担心,只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继续读着那本书。
第161页,他用咖啡店桌上的铅笔做了一个标记,在一句话下面划了一道浅浅的线我们需要责无旁贷地思量两人一起慢慢变老,老到带着一嘴的假牙退休,住在海边的一栋平房里时将会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如果我们对这一切深信不疑,我们甚至可以计划结婚,用这种最坚决最合法的方式迫使心沉浸在无尽的爱里。
他喜欢这句话,不过对迫使存疑。
他跟沈徽明将会乐在其中,而不是被迫沉浸于爱中。
第67章
做出回家的决定远比实践来得简单,尽管索炀尽可能表现得云淡风轻,但他的焦虑还是逃不过沈徽明的眼睛。
沈徽明安排好所有的工作,紧急的事务尽快解决,那些重要但不着急的就等着他回来再说。
买好了高铁票,订好了酒店,在清晨六点,两个人出发前往车站,终于迈出了解开索炀多年心结的这一步。
四小时的高铁,索炀话很少。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每年都要在这条线路往返好多次,可是后来,变得越来越少,越少回来也就越不敢回来。
沈徽明虽然无法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但尽可能站在索炀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件事,他能理解索炀的担忧和不安,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对方。
他是希望走这一趟能有一个结果的,无论好的坏的,起码给索炀一个回应,不要让他继续这么没着没落的飘着。
沈徽明用力握了握索炀的手,对方转过来看他,勉强一笑。
睡一会儿吗?沈徽明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索炀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了眼。
其实是睡不着的,沈徽明也知道他不可能睡得着,但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也好,从昨晚开始索炀就没怎么睡觉,沈徽明实在有些心疼。
索炀轻声说:我突然觉得,还好不用我一个人面对这件事。
沈徽明转向了他。
索炀没有睁开眼,这是沈徽明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的睫毛跟鼻梁。
我当年在那个除夕离开家的时候,甚至不敢跟他们放狠话说我一定能遇见可以相伴到老的恋人。索炀说,我们家人,就算是吵架都会给自己留后路,尽可能不让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当时的我,尽管不得已出柜了,尽管已经因为这件事跟父母闹翻,但我依旧没法有底气地告诉他们,我就算是个同性恋,也能拥有优秀的、长久的另一半。索炀停顿了一下,又叹气,说到底,我对一切都不自信。
索炀慢慢地靠在了沈徽明的肩膀上,长舒了口气:你说,我爸妈该不会以为我带你回去是为了示威吧?
他笑了出来:毕竟,他们应该也想不到我真的会找到一个这么好的恋人。
沈徽明抬起手,轻轻地覆在他额头上。
手心贴着索炀冰凉的额头,很是舒服。
沈徽明看向车窗外,前阵子刚下过大雪,外面白皑皑的一片,望都望不到边。
又快过年了。沈徽明说,今年除夕你不会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吗?
倒也不是。
只有跟父母闹翻的那年,索炀是一个人在高铁上度过的,不过那个晚上,乘务员给所有乘客端来了饺子,他当时一边吃一边偷偷地哭。
他没有把这件事详细地讲给沈徽明听,过去的委屈难过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拎出来让恋人去为过去的自己心酸。
后来,每到除夕索炀都主动申请飞行安排,他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到无尽的孤单中,那种自我折磨的事情,他并不觉得适合他。
不过,今年如果能踏踏实实过个年,大概会成为他近几年来最值得纪念的一个春节。
飞得再高、逃得再远,也不如在爱人和家人身边幸福。
高铁进站,索炀说:这么多年,这里一直都是老样子。
沈徽明走在他身后,跟着他下了车。
每个地方的火车站大概都是一样的喧闹,来到这里的人也大都是一脸的匆忙或者迷茫。
每个人都在这里开始或者结束一段旅程,在这里为一段故事写下开头或是结局。
沈徽明跟索炀走在人群中,随着大家一起往出站口走去,索炀说: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回来我爸都会来接我,开着他那辆总说要换却总是没换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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