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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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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爱新欢作者:听久

第2节

年莫当他在怪自己,只好回答:“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你是怕文石?”柯明远笑了起来,“他天生就长一副凶相,不笑就像生气,别在意。”

“没有,我……”年莫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自己来时的那些想法,恨不得把头低到泥土里去,“柯先生,还是算了吧,这个,我不适合。”

柯明远好像没听到般,根本没回应,反而伸手指向楼下的庭院,他说:“我想在那儿加几个雕塑,再换上地灯,让灯从下往上打。但又觉得哪里不好,你认为呢?”

年莫不明所以,只好为难地说:“柯先生,我不懂这些。”刚才在摄影内那种窘迫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他恨不得穿越回一小时前,把那个点头说好的傻缺给当场击毙。

谁知柯明远对这话不以为然,“这算室内设计,我也是外行。你就说,好看,还是不好看?”

年莫只好在脑内想像了一下,迟疑着回答:“不错。”

柯明远挑着眉毛,看不出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只是追问说:“只是不错?有哪里不好?”

年莫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后悔早知道就说好看了。通过几次交流,他算是对柯明远有了点初步认识。这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既然这样,那就索性丢人丢到底吧。他一咬牙说:“不是不好,只是有点可惜。”

听他这么一说,柯明远来了兴趣,连忙催促他继续讲。

“按你的想法,庭院会更……引人注目,”年莫斟酌着用词,他注意到画廊的二楼房间多是关起门来的,猜想多半是办公区域,应该不会对外开放,然后抬头望了眼上空,遗憾地说,“可是星空也很美。到时站在一楼,视线被雕塑吸引,就注意不到这里了。”

柯明远听完,没有立刻回答,他露出沉思的表情。穹顶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的头发上,让原本乌黑的发丝也染上了一层金色。年莫屏息看他的侧脸,埋怨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开始班门弄斧。

柯明远用手指轻叩栏杆,许久之后才说:“对,没错。”接着他抬头望着年莫,寻求他的意见,“换了你,会怎么改?”

灯光之下的柯明远,眼神中似乎有种魔力,被他这么看着,年莫不知不觉,有了久违地被人重视的错觉。

于是他也认真地思索起来,被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情绪所鼓励,他不禁也开始畅想了起来:“光线?我不太懂,但你这里每层应该有三米多高吧?如果在中间的高度做点文章,比如用一些玻璃或者灯,然后反射……”

他原本只是在自己琢磨,说的话条理不清,但柯明远却听懂了,一拍即合地补充道:“利用反射,把楼上的星光往下做延伸?”

年莫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内心有点激动。

柯明远对光影的敏感度远胜年莫,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简直一闭眼就能想到完工后的效果,不由得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有点意思。行了,问题解决了,回去继续拍吧。”

被人夸奖的满足感顿时熄灭了。

年莫咬着嘴唇,迟疑着不想挪步:“那个,我还是别……”

“是文石叫我来找你的。他说你领悟力很好,只是情绪不对,”柯明远打断他的话,他的笑容依然明亮,没掺进任何的杂质,“你的表现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年莫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被表扬了?

半信半疑地回去之后,拍摄果然顺利了不少。最后一张拍完时,文石甚至难得地对年莫笑了一下。

拍摄完成后,文石问年莫要了银行卡号好付酬劳,接着又问:“照片会给你一份。是寄到家里,还是你过来拿?”

年莫直觉万一被柳鹏池知道他来过这里,应该不会高兴:“过来拿吧。”

“行。”文石点头,跟他约了个过完年后的日期,“我还有事,就先不送了。”

“我来送。”柯明远自告奋勇地接过这个任务,出门时没忘了朝文石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我带来的小朋友不错吧。”

年莫礼貌地跟文石道别,走出画廊后,终于忍不住提出异议:“柯先生,你能别再说小朋友了吗?我都已经二十了。”

“是吗?看起来不像,”柯明远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答道,“不过这么一算,我大你五岁呢,这么叫有什么关系。”

年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叫太奇怪了,我有名字的。”

“啊,对。”柯明远赞同似的点头,借题发挥道,“你以后也别叫我柯先生了。长辈朋友都叫我明远,你也可以这么叫。”

可我又不是你朋友。年莫这么想着,把头偏到一边,刚才柯明远离得太近,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他把腹稿打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决定单刀直入:“你不觉得奇怪吗?”

柯明远眨了眨脸,一脸无辜的不满:“我的名字哪里奇怪?”

“不是,”年莫顿了顿,有点苦恼这人怎么这么迟钝,“你难道没发现我们长得有点像?”

年莫不知道柯明远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但看他一直以来的态度,完全不像年莫自己这般扭捏,似乎完全没把这放在心上。

这下换柯明远不解了,他蹙着眉头,恨不得把“不懂”两个字大写到脸上:“从第一眼就发现了,可那又如何?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啊。”

听完这话,年莫总算明白,在柯明远眼里,只是两人长得相像,仅此而已。他没有那些怪异的想法,因此才会光明磊落地与年莫来往。

会纠结这些的,只有阴影里的替身罢了。

年莫拒绝了柯明远送他回家的想法,独自搭乘了地铁回去。

柳鹏池已经回来了,又在书房里忙碌。年莫担心他太辛苦,在厨房里煮了碗汤给他送进去。

不想刚要敲门,就听到柳鹏池在跟人打电话:“造价肯定会增加,不过用双曲面玻璃的话,预想的效果可以办到。……这是明远的主意吧?行,那我把方案再改改。”

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年莫站在门外,听着书房中愉快的声音,默默地想,原来是这样啊。

☆、第5章

柳鹏池摇开车窗对年莫说,“那我走了。”

这天是大年二十八,和往年一样,柳鹏池照例回父母家,等过完年再回来。

外面寒风刺骨,年莫裹着羽绒服,把半张脸都藏进围巾里,从衣兜里伸出手挥了一下,算是道别。等柳鹏池的车消失在视野里了,他才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楼里,这回他又是独自过年,逐渐开始有了习惯的感觉。

大年初四的晚上,柳鹏池开车去了荣记。这是家有些年头的私房菜馆,平时他和朋友都爱在这儿碰头。

荣记向来生意红火,过年期间想订到一张桌都是难事,柳鹏池提前了半个月,居然还真让他搞到个包间。他出门前把自己从上到下好好打理了一番,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得出自己依然英俊非凡的结论,这才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外来人口都回去过年了,整个城市里突然空了不少,他一路只遇到两个红灯,其他时候都畅行无阻。人在抱有巨大的希望时,难免会将遇到的一切,都跟运气联系起来,柳鹏池也不例外。出行顺畅这个符合城市发展规律的现象,都被他看作了是难得的好兆头。

柳鹏池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了十分钟到达荣记。把钥匙交给泊车的服务员后,他径直上了二楼,在包间外清了清嗓子向服务员发问,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紧张:“有人来了吗?”

服务员微笑着摇头,打开房门让他进去。

点了几道开胃的小菜后,柳鹏池看了看表,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调出了存放在桌面上的图纸文件。

那是一份n27的设计稿。画廊是在柯明远回国之前买下来的,他对里面的装修有点不满意,不想大动,只想改些细节。可他向来不管杂事,市内有哪些靠谱的设计公司更是一问三不知。

于是这个消息,就被周游转告给了柳鹏池。周游是n27的合伙人,也是柳鹏池的高中死党,五年的狗粮没有白吃,两人分手后柳鹏池的失落他更是看在眼里。这次难得有个机会能让柳鹏池献殷勤,他当然要适时地表示一下。

柳鹏池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摩挲,他像个要提交毕设的大学生一样,忐忑地检查着图纸上的每一处细节,唯恐等会儿来验收的人有任何不满。

六点半,不早不晚,柯明远来了。

专程订的最小的包间,此刻显得太大了。柳鹏池隔了一张圆桌的距离,看着他把大衣脱下来递到服务员手里,坐下来喝了口热茶,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后,才朝自己露了个笑脸:“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柳鹏池忙不迭地道好,将一旁的菜单推了过去,柔声道,“你看再点些什么。”

柯明远拿过菜单翻了翻,发现抬头的人数上写着两人,这才意识到不对,笔尖在那个数字上戳了一下:“就我们两个?其他人呢?”

他今天被约出来,是柳鹏池说画廊的设计图纸完成了,想趁开工前让n27的负责人再过一遍。柯明远就算再傻,也还记得负责人不止他一个。

“周游家里有点事,来不了。”柳鹏池睁眼说瞎话,把本来就不在这次饭局预定名单中的周游摘得远远的。

柯明远也没发觉不对,过年的时候脱不开身是常事,于是他快速地点完菜,冲柳鹏池扬了扬下巴:“那你放心让我一个人看?预算材料什么的,我可是一窍不通。说不定我这边满意了,回头周游嫌造价太贵,你又得改。”

柳鹏池笑了笑,氛围看起来很和谐,是个不错的开局:“那些都是小事,关键要你满意。来,新锐画家,趁着还没上菜,你先过目一下?”

“埋汰谁啊。”柯明远被那个称呼逗乐了,起身坐到了柳鹏池旁边。

其他方面的改动,是年前就关照过的,柳鹏池的设计基本都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后来返工重来的庭院,才是他这次要看的重点。

不得不说柳鹏池改行之后,基本功仍然没有落下。柯明远托周游转交过一份手绘的概念图,年莫提出的玻璃创意,被他具象成了一大三小四条鲸鱼的造型。他的设想中难免有不切实际的部分,经过柳鹏池再一改造,几条鲸鱼与周遭的灯饰就极好地融合了起来。只从电脑上看,鲸鱼跃出了水面,星光毫无保留地落在它们的身上,金色的灯光穿过半透明的蓝色玻璃,营造出了一派静谧的景致。

柯明远是个注重幻想色彩的人,这份图纸和他的预期一致,自然没什么好挑错的,他当即点了点头,称赞道:“行家出手就是不一样。”

行家谦虚地摆了摆手,还没得意上几秒,就听到柯明远说了句他意想不到的话:“你们家年莫这次帮了大忙,记得替我谢谢他。”

柳鹏池手上一抖,不小心关掉了设计稿。他脑中迅速地把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经历都过了一遍,都分析不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怎么回事,顿时惊觉好像错过了一些事。

见他关了图纸,柯明远只当今天的正事已经谈完了,余下就是老友相聚的寒暄环节。于是他挥一挥衣袖,飘回了之前的位置,完全没注意自己刚才一句话,在旁边的人心里投下了一颗□□。

直到服务员把菜都端上了桌,柳鹏池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艰涩地开口问:“你和……年莫,认识?”

“偶然碰到的,后来他给文石做模特,哦文石就是那个蓄络腮胡的高个子,你之前来测面积的时候应该见过,”柯明远浑然不觉地伸筷子夹了根芦笋,继续往柳鹏池身上插刀,“他看了那个庭院,就提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靠谱就拿来用了。”

柳鹏池被两三句话里的信息量给震在了当场,怎么都没想明白,年莫是什么时候跟柯明远勾搭上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按照年莫那种秋秋在koki做糊了几个蛋挞的无聊事都要拿出来讲的性格,他能对此一无所知,就正好说明了年莫是故意在瞒着他。

柯明远把鸡汤盛进碗里,喝了几口见对面的人还傻坐着,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不知道?”

“我……”柳鹏池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揪住年莫的衣领质问他背着自己搞了些什么,好不容易才从五雷轰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好整以暇地笑道,“我知道,只不过事情太多,一不小心没想起来。”

见柯明远没有起疑,柳鹏池知道糊弄了过去,可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稍后要怎么敲打敲打年莫了。

大年初四是迎财神的日子,柯家从商很注重这个习俗,因此这顿晚饭混了一个小时,柯明远就起身告辞准备回去了。

两人站在荣记门口,等人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柳鹏池有心下次再约出来吃饭,谁知柯明远虽然答应了,却补了一句让他如坠冰渊的话:“以后把年莫也叫上吧。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就当是避嫌也好,其实不该再私下单独碰面的。”

晚饭过后,外面就特别热闹了。大家等不及凌晨,早早地把烟花爆竹都搬了出来。

年莫原本想看会儿书,无奈实在太吵,干脆跑阳台上去围观了会儿。房间在最顶层,那些烟花刚好就能在这个高度炸开,他光是看着,也觉得高兴。

等他回到房间,注意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拿起来一看,全是柳鹏池打的。

自从知道柳鹏池给画廊装修的事后,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总在想柳鹏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又不知该怎么问,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年莫拿着手机看了看,过年期间,柳鹏池难得会给他打电话,这一下打这么多个,可真是前所未有。难道是被烟花爆竹给炸糊涂了,突然就想我了?这念头刚一出来,年莫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可是又有点期待,万一呢?

他正这么想着,手机又响了,还是柳鹏池。这次年莫赶快接了起来,可惜还没等他出声,那边的人像是早就耐不住脾气,没好气地直接问道:“你跟明远说了什么?”

年莫一愣,心里那点喜悦全消下去了,却又不知道他具体是想盘问哪句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鹏池听他不答,只当他是在想借口,接过司机找回的零钱,一边推开车门一边说:“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你那点心思最好收收。我不喜欢你那些小动作。”

年莫皱了皱眉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柳鹏池冷笑一声,寒风顺着电流吹进了听筒里,“那你解释一下,偷偷学人做模特是怎么回事?对画廊的装修指手画脚是凑什么热闹?和柯明远见了面瞒着不说又是做什么?”

听到这里,年莫算是猜到他为什么生气,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但还是按捺住脾气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柯先生只是找我帮忙……”

柳鹏池嘲讽地笑了:“你还能给他帮忙?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年莫的声音低下去,他深吸口气,感觉有点难受,好像整颗心被人用拳头在砸。

“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有什么好在人家面前卖弄的,知道自己赶人家差多远吗?”柳鹏池完全没体会他的感受,伤人的话依然在继续,“你说说你,知道自知之明怎么写吗?”

年莫咬紧了嘴唇,房间里的空调仍在运转,但他却感到彻骨的寒冷。他突然觉得很累,连动都动不了,就像一座结冰的雕塑一样。

“不,我有自知之明。”最终,他还是颤抖着打断了柳鹏池羞辱的语句,“我知道自己不是柯明远,也成不了柯明远。”

挂了电话,年莫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那天柯明远在画廊夸他的时候,那一瞬间因为被人肯定所爆发出来的喜悦,今晚彻底被柳鹏池碾碎了。

大年初五的上午,年莫出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理发店。他从镜子里注视着一年多来几乎没换过的,照片里高中时的柯明远留的发型。

“头发想怎么弄?”理发师在旁边问他。

年莫最后看了一眼镜子,然后对理发师说,“麻烦帮我染个色,再剪短一点。反正就是要和现在不一样。”

☆、第6章

年莫蹲在玄关系鞋带的时候,柳鹏池回来了。

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起冲突,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柳鹏池公司的货源出了点问题,他年都没过完就飞了趟国外,跟那边斗智斗勇了小半个月,那通电话的事早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所以当他风尘仆仆地推开门时,猝不及防被家里的“惊喜”给止住了脚步。

年莫跟个没事人似的,接过他的行李箱问:“事情都解决了?”

要不是在飞机上休息得很好,柳鹏池差点以为自己时差没倒好出现了幻觉,他反手把门在背后关上,双手揣进裤兜里,蹙眉反问:“你头发怎么回事?”

“染了。”年莫顶着一头棕发平静地回答,末了还笑了一下说,“新年新气象嘛。”

柳鹏池拉过年莫的胳膊:“去染回来。”

年莫执拗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怎么,不好看?还是不像柯明远?”

这话一说出口,柳鹏池回过味来了,原来是在闹别扭。认识了两年,他基本上也把年莫的脾气摸透了。这个人通常不会跟人起正面冲突,就算偶尔不高兴了,也只要哄上几句就翻篇。

大概是这次他忙于工作,一时疏忽没能及时安抚,年莫就想曲折地表达下不满。得出这个结论后,柳鹏池心里的火稍微压下去了一些,他想多半是因为柯明远回来了,年莫才会特别不安,急于向他索要些证明。

不过这就没意思了。

柳鹏池越过年莫,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又走出来冷笑着问:“当初怎么说的?你喜欢我,我也给你机会。你早就知道有柯明远这个人,也知道我忘不了他,事到如今才不乐意,会不会有点迟了?”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活像当初先撩拨的人不是他一样。

年莫一时语塞。很多时候夜里醒了,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就会开始唾弃自己,觉得大好的年华做什么不好,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做人家的影子,还是不合格的那种。可每次动了离开的念头,心底那点眷恋就拉扯着不放他走,反复地在他耳边说,再等等吧,你看他最近喝多了都不会把你当成柯明远了,说明他也在努力改啊。

有那么一段时间,年莫以为柯明远已经是个过去式了。他是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阴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阴影越来越淡,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真正的拥抱到彼此。可谁知好景不长,柯明远一回国,阴影的存在感就空前强烈了起来,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年莫揉了揉头发,新染的发色总让他感到不自在,他苦笑了一声,把这几天打了无数遍的腹稿说出来:“我、我是想,也该有点改变了吧。柳哥,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当柯明远,毕竟……”

杯子被摔到地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年莫睁眼眼看着那无辜的瓷杯被摔得四分五裂,就好像看到他一颗玻璃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然后柳鹏池就阴沉着脸,几步跨过地上的水渍,过来一把扯过年莫的衣领,愤怒地吼道,“你第一天知道有柯明远这个人?!现在来跟我横?你那把贱骨头长硬了是吧!”说完便用力往后一推,却忘了年莫身后没几步就是鞋柜。

身体撞到硬物的声音,把柳鹏池吓了一跳。他以前从没动手打过年莫,这次实在是气过了头。眼见年莫跌坐在地上,他往前踏出一步,想伸手扶年莫起来,却被一手挥开了。

年莫撑着柜门,挣扎着站起来,忍住疼痛说:“我知道自己贱,从小我妈就这么说我,不用你强调。”说着,他开门往外走,最后回头看了柳鹏池一眼,“可你别忘了,我好歹还是个人。”

柳鹏池有点恍惚,年莫刚才的眼神,和当年柯明远提分手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时候,柯明远说:“柳鹏池,你从来没试图了解过真正的我。”

年莫上了辆出租车,他约了文石去n27取照片。

背上被撞到的地方,疼得叫人喘不过气。他低下头,被染成棕色的刘海也垂到眼前。年莫其实并不喜欢这个颜色,他原本喜欢的就是自然的黑色,可那天鬼使神差地就染掉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想要证明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想要看到柳鹏池怎样的反应。

只是,哪怕只是一瞬间,他也曾有过那样的期望。期望柳鹏池对他说,这个颜色也很好。

可是没有。

从更早的时候,他就该明白了,失望一点点累积起来,到了最后,总有一天会变成绝望。

直到在艺术园区下了车,身上的痛都还没缓过来。年莫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休息了,想等一会儿再去画廊找文石,以免被人看出异样。万一被人察觉,他真不知该怎么解释,脑子里完全乱成一团。

他原本只想在坐一会儿,不知不觉,却好像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视线里出现了柯明远的身影。柯明远是从园区深处走过来的,看起来是刚离开画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心情也不怎么愉快。

两人就这么怀着各自的心事,对上了眼神。

柯明远站在隔了几米远的地方看着这边,过了会儿才说:“你怎么在这儿?文石还在等你。”

年莫被他一提醒,意识到自己害别人久等,心里顿时过意不去,连忙站起来,却不料起得太急,扯到了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身形一顿。

柯明远看他样子不对劲,立即走过来问:“怎么了?”

年莫摇头,装出没事的样子:“没什么。柯先生要走了?”

“嗯,今天先回去了,”柯明远凑近了些,他总觉得年莫哪里不对劲,“你真的没事?脸色不太好。”

“可能外面有点冷,冻着了吧,”年莫编了个理由,跟他道别说,“那我先过去了。”

柯明远没再说什么,却在年莫起身迈步的时候,默默地跟了上来。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画廊。

年莫本想直接上二楼去找文石,可刚走到楼梯,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周游站在几步台阶上,居高临下地问年莫:“你怎么来了?”

年莫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周游。他以前见过这人几次,知道周游是柳鹏池的朋友,除此以外的情况一概不知。

“文石有东西要给他。”不同于年莫的茫然,柯明远先替他回答了。

这天大概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因为周游好像也很不爽,他皱了皱眉说:“不能在楼下等?别随便什么人都往楼上领。”

年莫眼见柯明远面露不悦,从刚才的话里,也听出周游估计也是画廊的成员,便打圆场说:“那我还是下去……”

“别理他,”柯明远轻声嘱咐,转头对周游说,“惹了你的人是我,气不顺别往别人身上撒。”

年莫算是明白了过来。估计柯明远之前就跟周游起过争执,所以才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周游的刁难,不过是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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