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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篇:民国版沈先生和沈太太
天色将明未明时,苏青悄然起床。
沈重还在睡着,鼻息有些不稳。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替他将被子掖了掖,顺手又添了些安神香到床边的铜铸瑞兽麒麟香炉中。
房中燃着地龙,苏青梳洗完出门,被外头清冷的寒意冻得缩了缩手,站在房檐下,抬头看了看青瓦屋顶下挂着的一串冰棱。
她命人将管家老秦叫了来,与他边往前院走,边小声叮嘱:“午后便派人去城门口守着,二少爷一进城便来报我。别急着让他进内院,先在前头坐一会儿。”
老秦喏喏应着,苏青在前院房中院里逛了一圈,见里里外外都已打扫得干干净净,青砖地上的雪也都扫尽了,才放下心来,转身回了后院。
外头天色已大亮了,拔步床的床幔还笼着,床里头半明半暗的,屋里一股子淡淡的熏香味儿,叫人没来由的双眼滞重。
苏青撩开床幔,脱了外衣坐到床沿上,弯腰贴到沈重耳边,嗲声嗲气唤道:“老爷……该起床了……醒一醒吧……”
沈重双眼未睁,唇角先带了个浅浅的笑,“早就醒了。那安神香早就不管用了。”
“是吗?”苏青把两手对搓地热了塞进他被子里,“那明儿找人重配一方安神香?”
他在被中虚虚握住她手,睁眼轻声说:“你起床了我才醒的。”
“怎么倒怪起我来了……”她一边笑,一边把他腰腿都摸遍了,凑到他唇角印了个吻,才说:“今日天冷,下午还有大事,早晨便不起床了,好好养精蓄锐,好不好?”
沈重侧过头去佯装生气,“没你帮忙我又起不了床,还来同我商量什么?”
苏青抱住他腰,嘿嘿笑道:“是我们老爷给我面子,才准我摸你碰你,照顾你的呀。”
两人腻了一会儿,苏青抱着沈重帮他坐起身,给他垫好背后身侧的靠枕,将早餐的鲍鱼干贝粥端来喂他。
沈重早上倒还淡定,午后开始便有些心不在焉了,手中拿着本账册盯着看,却迟迟连页都不翻一次。
苏青见他紧张,便同他打趣,从柜中搬出四五身长衫,笑嘻嘻问:“老爷,今日您是想穿墨蓝还是银灰呀?”
她将衣裳展开了,往沈重身上比划,点头啧啧赞叹道:“我们老爷当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穿什么都这么好看。”
她又拿手指尖蹭他脸颊,“可惜就是脸色太白了点儿,我给你抹点儿胭脂吧。”
沈重原本半靠在床头随她动手,见她当真取了自己的胭脂水粉来,才伸手推拒:“别瞎闹,回头又得洗脸,麻烦。”
苏青从善如流,将原本已经捧在手里的胭脂银盒乖乖放下,却又凑到他面前,嘟嘴道:“那我咬你嘴唇两口,一样可以咬得唇红齿白。”
沈重挣扎着想躲,但被她一按肩膀就无力反抗,苏青刚按住他亲了两口,还没过瘾,便听见窗下有人来报:“老爷、夫人,二少爷进城了。”
沈重脸色沉了一下,马上试着想撑坐起来。
“别急。”苏青把他又按回去,“从进城到进家,还得好一阵子呢。”
沈重无力地靠回去,幽幽地道:“待会儿你跟他说的时候……语气和缓点儿。”
“知道啦,放心吧。”她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将沈重身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两条修长却虚软无力的双腿来。
苏青帮着他将衣裳换了,人移到轮椅上,正儿八经地推到书房案后坐好,前头也传话来说“二少爷到家了”。
“我去了,你乖乖等着,可别胡思乱想。”苏青弯腰亲亲他面颊,又给他将腿上薄毯理了理,才向前院去了。
苏青一路上原本想着沈默留洋读书去了四五年,也不知人有没有变样,更不知他回头听了自己哥哥的噩耗会不会晕过去,结果还没走到前厅,便被个不到半人高的粉团子扑上来抱住了大腿。
“奥罗拉!”沈默小跑着在粉团子后面叫,讲了句洋文,让粉团子松开苏青。
叫奥罗拉的小女孩回身又去抱沈默,大声叫“爹地”。
苏青全然怔愣住了。
沈默红着脸解释道:“大嫂,这、这是我女儿……”
他说着又拉过身边一个穿着洋装的姑娘,“这、这是我夫人,姓许。”
沈默不过也就二十多岁,还在美利坚读书,这会儿看着仍然同当年出国时毫无二致,谁能想到就暗渡陈仓地成了亲,连女儿都两三岁了。
苏青不好失了面子,对沈默太太打招呼笑道:“弟妹好。”
沈默太太也笑道:“叫我许诺吧。”
许诺将女儿抱起来往正厅中走,苏青和沈默不出声地跟在后头,几人落了座,又打发走了上茶的下人,沈默才看看夫人女儿,战战兢兢问苏青:“大嫂,她们俩……大哥会不会……”
会不会扒他一层皮?怪他先斩后奏?
那定然是会的。
苏青无奈地看着突然多出来的母女俩。
奥罗拉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子,不怕冷似的,大冬天露着两条小光腿儿,睁着一双葡萄大的黑眼睛四处看,目光与苏青对上后便甜甜一笑。
苏青也对她笑,叹了口气,打探了一番沈默与许诺是如何认得的、许诺家里是做什么的,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定了定神,将茶碗放回桌上道:“沈默,你在外头与人私定终生,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肯定是要把你哥哥气坏的。轻则罚你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重则赶你出门,都很难说。”
沈默垂下头去,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结巴道:“可以、可以罚跪。”
许诺对他点头:“那我陪你。”
边上奥罗拉则高兴地一叫:“我也要罚跪!”
小孩儿天真,还以为“罚跪”是什么好事。
苏青不禁一笑,又接着道:“不过呢……你哥哥也有事瞒着你,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们俩回头谁也别怪谁,就当扯平。”
沈默抬起头来看着苏青。
苏青避开他眼神,两手在袖中紧紧地握在一起,定了定神才道:“两年前你哥哥出了趟远门,回来路上出了点儿事……从惊马上堕了下来……”
沈默蹭地一下站起身来:“那他如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青垂头咬了咬嘴唇,“命是保住了,但大夫说……摔断了脊椎,所以……所以现在从胸口往下都没有知觉,无法动弹,双手也……不太有力。”
沈默站在原地呆愣了会儿,醒过神来就要往外跑。
“你站住!”许诺喝住了他,将他叫回来坐着。
沈默两眼泛红,瞪了苏青半天,像是怪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
许诺则对苏青和气道:“大嫂,家父是大夫,在美利坚就是专治这种外伤的,我也略懂一二,回头可以给大哥看看。”
沈默这才反应过来,又站起来道:“对对,说不准能治好呢!”
许诺再度叫他坐下,“受伤的时日久了,未必能完全治好,但若是病人自己好好练习,家人好好照顾,那日常起居生活也不过就是麻烦些,不会有大碍的。”
苏青泪盈于睫,想再详细问许诺些事,又惦记沈重仍在等沈默来,只怕心神不宁,于是草草聊了两句,又叮嘱了一番,便领人往后院去了。
她让沈默夫妇两人先在厅中候着,自己抱着奥罗拉往书房走,站在门口探头笑道:“咦,这是谁呀?”
沈重在书案后抬起头来,本以为来的是沈默,突然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不禁马上皱起了眉头。
苏青走过去,把奥罗拉往他腿上一放,“来,叫大伯。”
奥罗拉没马上开口叫人,但也不怕生,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沈重。
沈重脸色一下又黑了,“这是沈默女儿?!他……”
苏青抬手捂住他嘴,“不许动气。要不是有了她,你这两年这样瞒着沈默,可怎么跟他交代?”
沈重躲开她手,怒意冲冲道:“这不是一码事!他这是罔顾……”
话到一半,沈重怀里的奥罗拉抬起小手,捂住了他嘴。
软绵绵粉嫩嫩的小手盖在唇上,沈重马上僵了。
似乎是怕自己再发火吓着小孩儿,沈重眉头皱了又皱,最后只得叹气道:“胡闹。”
苏青怕奥罗拉在他腿上乱动,将她抱出去还给许诺,再回来跟沈重说了沈默与许诺的事,又叮嘱半天,命他保证不可大发雷霆,才将沈默叫了进来。
沈重与沈默一坐一站,见了面后也不说话,就拿眼神互相打量。
沈重坐在书案后被挡住了半身,与沈默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叫苏青,“推我出来,要看就好好看个够。”
苏青没有多说,走到书案后将他轮椅往后拉,整个人绕了个圈推出来。
沈重掀开腿上覆的薄毯,露出隔着衣衫仍然能够看出细瘦的两条腿。
沈默盯着他腿呆了片刻,猛然跪下扑到他腿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两人间的龃龉便被眼泪冲走了。
沈重不自在地伸手胡乱摩挲了一下沈默后脑勺,尴尬道:“好了,在孩子面前,成何体统。”
沈默抽抽噎噎了半天方才站起身来,垂头又盯着沈重看了半天,小声问:“大嫂娇生惯养的,如何照顾得了你?”
沈重脸又黑了,“那我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她照顾得很好,用不着你瞎操心。”
这两年的辛酸就没法提了,苏青急着打圆场,恨不得站到两个人当中挡着,还好奥罗拉揪了揪沈默的洋装下摆,指指书案上的笔架,要让她爹把她举起来玩笔去。
有了个娃娃夹在当中,场面倒没那么尴尬了,沈重又催着沈默去祖祠上香,耽搁了大半日,回来时便是掌灯时分了。
晚饭席间沈默一直偷偷瞄沈重,见他拿筷子都略显吃力,不禁重又垂下了头。
许诺一边给奥罗拉喂饭,一边轻描淡写道:“大哥,回头你与大嫂若是有空,可以去美利坚一趟。乘船包个头等舱,人也不吃力的。那边医学发达些,生活也便利。”
沈重与苏青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沈默帮腔道:“是啊,如今国内形势这样乱,今天这个军阀打过来,明天那个军阀打过去的,你守着这些家业,说不定哪天便被人盯上了,不如早做打算,早日抽身。”
“底下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如何说抽身就抽身?”沈重皱眉,“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出国读书便三年五载不回来,回来就……”
苏青慌忙打断他:“好了,这么大的事,又不是一夜之间能决定的,回头慢慢商量。”
沈重转头对苏青抱怨:“他就是自己不想回来,还想把我也骗去!胡闹!”
旁边奥罗拉有样学样,小手往桌上一拍道:“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