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疏忽,如果早一点说明身份,也就不会让沃兹华斯先生产生这般不快的感觉。”客套的话语,在平静的遮掩下你来我往,带着试探,双方都在寻找着一口撕咬上去的机会。
“被人戏弄的感觉的确不好受。”依然是顺着对方意思的交谈,下意识的,亚岱尔抬手拨开了散落额前的碎发。看他悠闲的态度,倒是并不觉得真的有多么不好受。至少此刻,对情况感到更加焦躁的那个人,绝不是他。“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被骗取了同情心,感觉就更加糟糕了。”
斯托克故作惊讶,“骗取同情心?这话怎么说?不过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我倒真希望能得到沃兹华斯先生的同情,手下留情。”性命掌握在对方手里,适度的求情也没有什么可丢脸的,对于恶魔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
对方装傻到这种程度,倒是出乎亚岱尔的预料。看来,再继续以这些客套的场面话来回,话题只会越扯越远,同时也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不管在此处建立据点是谁的意思,这个人都非常有远见。”
咦?斯托克心里惊疑,嘴里差点发出这个声音。不过他既然受命看守这个据点,自然有过人之处,比如眼前能够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还能和对方交谈,就可以看出他性格中冷静的成分。
“我从不会轻易称赞别人。”亚岱尔轻易转移了话题的方向,对方能维持的平静态度,也仅仅只是目前了。马上,他就会给出致命一击。“不过对于你们在此地所做的一切,我确实是不能不佩服。”
“说笑了。不过是开了一家咖啡厅,而且做的还是赔本买卖。”还是没能看穿亚岱尔称赞背后的真实用意,然而斯托克内心的警铃一阵巨响。打起了哈哈,妄图把这个话题就此混过去。
“赔本买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魔界也不会缺少这么一家咖啡厅带来的利润。”魔界,亚岱尔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这是一种试探。敌意来自何方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不过想要知道更具体的情况,线索显然还不够。监视修?格连故乡的主意,究竟只是来源于一小撮恶魔呢?还是整个魔界都有此打算?
斯托克变得愁眉苦脸起来,从他的立场,还是希望这个危险的话题到此为止。“缺不缺钱不是重点,我做了赔本生意,不管怎么说还是不好交代。”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力求小心翼翼,只说无法交代,却完全不提交代的对象。就算看穿了亚岱尔的试探,也已然装作什么都不清楚一般。
“只要最关键的任务完成了,这些辅助的设施到底如何,也不会影响最后的功绩。”亚岱尔知道自己遇上了难缠的对手,能后在口舌之争上与他相持这么久的人,算是相当难得一见。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他不会再给斯托克新一轮转移话题的机会。
斯托克刚想插话,已经被亚岱尔毫不放松的打断。“其实我们都清楚,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从刚才起,亚岱尔就一直靠着窗台站立,而此刻,更是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不管他的语气能维持到何等坚硬的程度,那目光,依然还是不受控制的变得柔软而……迷离。
“除了曾经是圣巫师居住的故地以外,这里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隐藏在真实社会之后的魔法世界,就连这最后的一层意义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退。楼下商业街上穿行而过的人们,已经没有一个人会知道,这里曾经有谁居住。
将脸转了回来,亚岱尔目光中的别样情绪已经全然不见。他一向都是如此,清媚脸庞的线条再如何柔软,放在其上的表情也从来不会出现敌人可以乘虚而入的空隙。自从双眼换成了鎏金的颜色,就连那份线条都变得硬朗起来。
平静若水的视线停留在斯托克脸上,旁人看了或许并不觉得如何犀利,然而被注视的本人,却有种被彻底洞悉之感。
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你背后的主使者是如何得知秘密的过程我并不知道。”无法证明的部分,不代表已经证明的部分就不可靠,亚岱尔明白,原本世上只有他与修之间共享的秘密,已经有了其他的知情者。“不过,你们对于诅咒井的监视,可以说相当巧妙。”
斯托克心里如同翻起滔天巨浪一般,虽然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然而情急之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只好继续装傻。“沃兹华斯先生说的是山上那口水井?那里有什么值得监视的价值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为了增强说服力,斯托克偷偷给露西打了个颜色。不愧是跟随他多时的手下,反应算是相当之快。一直躲在一旁的露西,上前一步,变成了面对亚岱尔的样子。“跟踪以及偷袭,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主人无关。”
“这么说,你只是跟踪我到了那个地方?”用这么简单的理由就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吗?对方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还以为,你一早就埋伏在那里了,而我则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傻瓜。”
从亚岱尔的表情中中根本无法看出他是不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理由,斯托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对答。“有什么必要让我们在那口古井附近设埋伏吗?还是说,沃兹华斯先生发现了什么端倪?除了露西之外,古井附近还有其他恶魔?”
“这倒没有。”没有发现的东西,亚岱尔当然无法编制出来。听到他否定的答案,斯托克一直控制良好的面部表情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懈,那是松一口气后再自然不过的表现。亚岱尔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假设,诅咒井的看守人就是你们安插的监视者,那么之前你所说的一切,自然就可以全部推翻了。”
光阴痕迹篇——PART9
看守人便是监视者,如果亚岱尔的这句话得到了证实,那的确就成为了不容抵赖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