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根深,先生以为要如何拔除?”
易姜提笔回复:“上下一心,自然连根拔起。”
“何人可用?”
“赵奢与其有旧仇,可加以挑拨。”赵奢在赵氏宗族里也颇有势力,何况还有兵权。这是从平原君给的资料里看到的。
赵王丹似有些犹豫:“母后卧病,不曾表态,本王不敢妄下决断。”
“太后卧病是应该的,这是赵氏宗族的树,就该赵氏宗族的人去砍,她不好插手。”
“此话当真?”
“太后为人王上该清楚,她若要阻止,你现在就不会在我这里了。”
赵王丹依旧有所顾忌。
易姜也不意外,赵太后和赵重骄都说过他优柔寡断,看来果真如此。
“王上并不是在为臣报私仇,而是为了自己。他们在朝堂上嚣张跋扈,何曾将王上和太后放在眼里?王上难道想做第二个武灵王吗?”
赵王丹霍然抬眼,武灵王的事是赵氏王族引以为耻的往事,一国之君被亲叔叔杀害,他的父王甚至战战兢兢地连提都不敢提。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就像根刺,时时扎在心头,提醒着他这些贵族的势力,随时都可能冲过来,把他剥皮抽筋。
“便依先生所言。”赵王丹起身离去。
易姜坐在案后,将那些对话的木牍全都扔去火盆里,手指搓着毛笔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根手指点了点眼前的桌面,她抬起头,看到公西吾坐在对面。
他应该是从府上过来的,只用一根竹簪束着发髻,身上穿着淡蓝常服,盯着易姜的眼神分外专注,长睫轻掩,又带了些柔情。大概是有心安抚易姜,嘴角微微带了丝弧度。
“师兄,”易姜开了口:“你是不是也是因此才失去了味觉?”
公西吾笑了笑,没有作答。
“失去味觉是什么感觉呢?”
公西吾提笔回复:“久了就习惯了。”
“我应该习惯不了,要是一辈子都听不见,我会受不了。”
公西吾想了想,写了段话递过来:“也有好处,若下次我再做了饭请你用,你便可以随意骂我了,反正你自己是听不见的,骂多难听都是可以的。”
易姜终于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
“师兄,只怕我的双手就要沾上血了。”
“无妨,洗干净就好。”公西吾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
☆、修养二六
赵新王元年,入冬,平原君赵胜派门客揽获宗室族老公子溟十桩罪行上呈新王,其中就包括谋害亚卿桓泽。
赵王丹遂以赵奢领重兵围其宅,勒令其伏法。
公子溟拒不认罪,力求伸冤,宗族权贵俯首求情。太后卧病,避居代郡,诸事交由赵王决断。
赵奢以重兵施压,斩除其门下党羽数十人,平原君借机游说百官。不出五日,公子溟认罪,自请为先王守灵,免于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