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诺拉这么多年来见过的真正称得上“美丽绝伦”的女人,阿曼达比她多出一分世俗,艾达·斯旺较之缺少那份优雅风致,只是看着她就觉得上帝创造的时候一定是极为偏爱的。
相对于诺拉的满目惊艳,福尔摩斯看上去神情非常正常,他微微颔首,礼貌称呼道,“上午好,格里芬夫人。”
莉兹·格里芬点了点头,却没有回话,只是让开了身体将他们迎了进去。
屋子里和想象中一样温馨,弥漫着一股似乎是正在烹调的肉的香气。诺拉注意到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架留声机,瞬间明白了方才歌声是来源于哪里。
餐桌上放着似乎是自己酿造的葡萄酒,已经空了一半。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甚至连拐角处都看得见四个形态各异的人物雕像,有些眼熟。墙上挂着不少描绘圣母或者天使的壁画,中央摆放着一个小小的耶稣十字架……毫无疑问这是个虔诚信仰上帝的家庭。
处处都有两个人留下的生活痕迹,而且看上去他们很幸福……诺拉心里不禁涌起对这位美丽姑娘的同情怜惜,她不想让福尔摩斯直接地说出那番伤人的话,抢在他之前语气柔和地开口,“……夫人,您猜得到我们今天为何到这儿来吗?”
莉兹邀请他们坐在柔软的铺着编织毛垫的椅子上,她琥珀金的瞳眸看上去通透明净,背光的时候面容几乎要融化在淡薄的阳光下。她没有开口回答她的话,相反从桌子上拿起了纸和笔,在白纸上一字一划地写道,“我猜的出来。”
诺拉为她这个举动愣了愣,然后瞬间明白过来,“您——”是哑巴?
莉兹淡淡地微笑,毫无自卑。
诺拉轻轻吸气,叹息,“抱歉。”
“ra.”福尔摩斯忽然用一句拗口的语言说道。
莉兹显然地怔住了,她的目光立刻转向福尔摩斯,安静几秒,然后对他露出一个露珠般轻柔干净的笑容,嘴唇微微一动,分明是无声地用英语在说“谢谢”。
“您刚刚那是……?”
“意大利语中‘我很抱歉,夫人’的意思。”福尔摩斯简短地解释,继而顿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居然是在向莉兹行礼,“诺拉,来见见这位曾经辉煌了意大利几百年的‘黑色贵族’没落的后裔,佛罗伦萨最著名的贵族美第奇家族的后代,尊贵的伊丽莎白·美第奇夫人。”
“……”???
莉兹吃了一惊,凝神看了他很久,最终也许许站起身来,优雅地向他回礼。
美……美第奇家族的后裔?诺拉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就像是在观赏一件已经绝迹的艺术品那样瞪大眼睛注视着她,对方微微笑着,并为生气,涵养十分不错。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的,我假设你不介意告诉我?”
“well,这个推测的确对常人来说有些困难,”福尔摩斯示意她一同坐下,面对莉兹也有些好奇的眼神,他明明眼神透出了得意,却作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来,慢条斯理开口,“……花园里种着紫罗兰,窗台上的玛格丽塔——噢也许我该说明一下这是小雏菊的一种。这两种植物在本地都不常见,而且都属于意大利的名花种类,开始我猜测也许是巧合?——直到我听见了那首意大利人都会唱的《桑塔露琪亚》……有人告诉过您,您音乐上的常识其实和华生一样匮乏到可怜吗?”
诺拉,“……我有异议——我认为我们在对于‘常识’的定义上有截然不同的见解。”
福尔摩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还有屋子那边的四尊小塑像——它们有着统一的名字,《晨》《昏》《昼》《夜》……真正的这四尊雕像现在都是被放在两位美第奇家族族主的陵墓前……需要我给你解释哪些属于朱利雅诺·美第奇或者洛伦佐·美第奇吗?”
诺拉,“……我想完全不需要。”
“如果说这些小饰品仅仅是让我怀疑,那么这些挂在墙上的画,最中间也是表框得最为精美的那副,下面是赤果的丰满女性,注视着王座旁边被簇拥着的戴着王冠的高贵女人……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鲁本斯的名画《玛丽·德·美第奇抵达马赛》——虽然不是真品,但我想将这样一副几乎是盛赞美第奇家族的油画摆放在如此显目的位置……既然格里芬教授研究的是希腊神话,而结合这位夫人容貌气质以及处处对这个家族的重视来看……我大胆猜测您和这个意大利的名门望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诺拉恍然大悟,“您应该去做一位艺术家,我敢肯定您一定会青史留名的。”
被夸赞的福尔摩斯显得眉目飞扬,“那是自然,可惜我的兴趣一向不在这些上面……它们对我来说缺少显而易见的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