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台上亮起一点火星,微凉的风从他们的身边刮过,卷起了一点燥热与潮湿。
就像是幽幽长巷内,亮起的一排红灯区,每每经过时,都能闻到的淫糜味道。
林鹤御单手夹着根烟,徐徐抽了起来。
市医院不过六层,与隔壁的金融大厦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高一矮,一竖一方。
他望着那林立的高耸大厦,一格格亮起的小灯都困在正方形的格子间里。
有人在里面加班,有人在里面偷情。
这座城市,万丈高楼平地而起,谁还记得那片土地上曾经盖过什么,又发生过什么。
林鹤御那个常年泡在医院里的妈妈是个工作狂,而搞房地产的父亲确是个冷血动物。
什么样的男人能把儿子从小住的房子一口气夷为平地,将离婚前最后一点回忆碾成了尘土与碎屑。
他似是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家庭?那可能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可笑的一个词。
别人的婚姻可能是坟墓,林嘉榭和沉玉静的婚姻,那是第叁次世界大战。
战火连绵,硝烟四起,针锋相对,无人生还。
他双指夹着烟,望着一望无际的霓虹灯火,就像是这夜色中永不会灭的长明灯。
胸口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转过头,深深望着顾苓。
“你爸手术的事儿,你跟你家里人说了么?”
顾苓的柔软双臂趴在冰冷的水泥台上,她微微弯下身子,将下巴搁在手臂上,歪着脑袋向他看去。
双目水润,被他亲吻的嫣红的唇像刚刚浸过水的桃子,鲜嫩可口。
她把脑袋埋了一半在臂弯里,“没呢,顾栋还没高考呢,不想让他分心。”
家里一个弟弟,一个母亲,彼此照顾,顾苓要是把这个消息透露过去,两个人都得担心。
要是顾栋高考失利,她一辈子也睡不安稳。
顾苓宁愿自己在这里扛着,也不愿意顾栋被搭上一辈子。
她的目光放的很远,似乎透过那黑压压的天台,已经看到了县城熙熙攘攘的街道,母亲拐着顾栋在菜场挑着菜的样子。
想到了什么,她的眸中泛起暖暖的温柔,无限缱绻。
林鹤御半倚在天台边缘的石栏处,侧身对着顾苓。
漆黑的眸子荡开了一层晃荡的涟漪,指间的烟还在燃着,一缕青灰色的烟雾缭绕升起。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宠溺的笑意,抬手弹了弹那还没抽完的烟蒂,将残余的烟灰洒落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