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她终于强迫自己没有在疯狂的性爱中晕过去。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她想,千百次的鼓起勇气,她磕磕绊绊的问他,是不是可以让她白天在魔宫里走动,哪怕一小会儿也好,不要再跪一天了。
“可以。”魔尊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阿狸惊诧的抬起头,本以为会面临无数的折辱惩戒,谁知这准许来的如此轻易,一时让她怀疑他是否有什么作弄她的后招。
魔尊眸光深沉,“阿狸,我并不稀罕跪拜,因为这太轻易了……”
忽然语塞,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做个聪明孩子……睡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抱着她一起睡觉,神魔不是不需要睡眠吗?起初阿狸还是纳闷的,但这一丝丝疑惑完全不足以支撑起她主动询问他的勇气。于是每天早上,她醒来时会看见他的睡颜,那样平静安稳,有时,他的眼珠也会无意识的转动,好像任何一个普通人类进入梦乡的样子。
他也会做梦吗?阿狸想。
如果做梦,又梦见什么呢?那成千上万被恶魔屠杀的无辜人类漂浮的亡灵吗?
能自由活动以后,白天,她便在魔宫到处游荡,避开那些婢女的耳目,溜到庭院里去。
魔宫的庭院种植着直通天空的巨树,这些树木靠地脉流淌的魔力维持生命,因此也有感知的能力,她一走进去,那些沙沙作响的树叶骤然安静下来。
巨树的枝桠缓缓低垂下来,向她行礼。
阿狸下意识回礼,左顾右盼的看四下无人,才从怀中捏出那颗种子。
她隐隐能猜到这种子是渡鸦给她的,但是为什么是一颗种子,她也不明白,这几天,她仔细观察,越发觉得这种子不是人间的作物,它像是会呼吸,表皮一起一伏的,好像里面住了一个沉睡的精灵。
她蹲下身,快速的在巨树下刨了一个小坑,把种子埋进去。做完这一切,她又迅速的离开庭院,出于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件事应该瞒着魔尊,无论是种子来源于渡鸦,还是她偷偷种下种子这件事。
往后的日子,就像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牵挂,甚至就算在床上和魔尊缠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不住的想,那种子种出来到底是什么呢?
她逐渐恨不得每天都在庭院里盯着,可是这样一定会引起御尊的怀疑,于是她每天只装作不经意的路过庭院两次,一次进去看看,另一次只用余光偷瞄。
大概过了叁四天,终于一天早上,她避开别人去了庭院,那埋下种子的地方,长了一个小小的芽。
阿狸忍不住蹲下细看,就在她看到那嫩芽的一瞬间,心弦一动,仿佛一滴水滴到干涸龟裂的大地上,缓缓的渗透下去,她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
这颗小芽只有两片锯齿形的叶子,是珐琅一般的蓝色,异常的娇嫩脆弱,她都不敢伸手去碰,小芽也在轻轻的呼吸,两片叶子时而舒展,时而卷曲。
从庭院回寝宫的路上,她第一次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奔涌,进入魔界以来,有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魔尊制作成了行尸走肉的玩偶,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活着。
阿狸也明白了渡鸦的心意,这种子是什么并不重要。她拥有它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是为了满足她的期待一般,日子过得飞快,每一天的意义好像只是为了去庭院看那两眼,其他时间,其他人和事,仿佛都只是为了那两眼不得不捱过去的磋磨而已。
终于有一天,那细弱的植物在头顶结出了一个花苞,花苞通体莹白,闪烁着点点荧光,花苞相对于纤细柔软的颈有些太硕大了,头重脚轻,压的它颠叁倒四微微颤抖,阿狸怕它折断,找了些细细的树枝撑起它的头部。
到底是什么花啊?开出来是什么样子?期待越来越浓厚,一颗心都飞扑到那幼嫩的花苞上去,阿狸没注意到魔尊狠狠贯穿她时深沉的眼睛。
这一天,魔尊差了婢女为她抬来一个髹朱饰黑的长形漆盒,魔尊并不在,她也没有打开盒子的兴趣,一直等到夜晚魔尊出现。
见她没有开盒,魔尊微微皱眉,一言不发走过去,打开那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