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骨作者:殿下笑
第7节
褪完得云长青看了看灰暗的四处,道“你确定是这个方向?没有错。”
“跟我走。”黑暗之中,沈英怕他跟自己分开,主动牵起他的手寻着白日记忆摸索前行。
山路崎岖不说,零零散散生长着树木,不是丛林,但也有乱石,很容易闹出动静来,因此,两人走的格外小心。通往涯洞的山坡没有巡防的兵,倒也为他们减少了些阻碍。
爬到半山坡时,两人都走累了,而且,离子时也早也不赶着路,双双躺在山坡上听着四处风声,还有他们的心跳声。
“时辰还早,睡一会儿,我叫你。”
“你也睡吧!”
两人互视一眼,自枕手臂闭眸休息。
山下许石飞还真是见好就收,说跑就跑,带着他的残兵回去了。
本着穷寇莫追的道理,哈腾也速速返回没有去追。
回了军营内,许石飞道“那死胖子,以为我许石飞怕他,等下次,定要他好看。”
旁侧的杨熙却笑的讽刺,看许石飞被打的这般狼狈,心中还是有些快感,却不接话让他自个儿气去。
复命后,袁则渊和陈鸣也没论功论过,只让许石飞自己去饱餐一顿,可也把许石飞乐的颠颠得,就此以为这是行赏。
战事一过,涯洞那边迟迟不见动静,多赫拉有些坐不住,便去了蒂尔热的账营,去时,蒂尔热正闭目养神。
“殿下,以至亥时,涯洞那边未见任何动静,可是我们捕风捉影了?”
接连两场战事下来,又风平两个时辰便是一向很有耐性的蒂尔热也有些觉得此次云长青的目的不在蛊人,而仅仅是初来南地对他们的一种告诫和挑拨。但他还是不会放松涯洞那边的警惕,道“不管今夜他们打的是什么目的,全军将士都不可休息,以待军令调遣。”
“可是殿下,若是全军今夜不眠,明日定无精神,倘若唐国敌军明日一鼓作气冲上我军阵营便是我军地势险恶也难以招架。臣请殿下准许,命一对人马看守涯洞,其余将士轮流换岗巡防,切不可因小而失大。”
多赫拉所想也正是蒂尔热心中一点烦心处,正是不知云长青到底打的是什么目的方才如此被动,也预料过明日云长青再派人马过来袭击。多赫拉一句“切不可因小而失大”让他睁开棕色的眼睛,既然猜不到云长青到底要做何,而且,仅仅是一个蛊人,失去了也不算什么,蓄养将士精神才为关键。
“就按你所言去安排,涯洞那蛊人被盗走也就罢了,我们真正的蛊人军队还在后头。”
“是,多谢殿下。蛊人定会在一个月后尽数送到此地以为殿下所用。”
“下去好好休息。”
撤退多赫拉,蒂尔热继续闭目养神,过了半个时辰,起身出了军帐独自赶往涯洞。
去时,守卫的将士皆是精神抖擞,没有晕晕乎乎得状态让他十分悦心,对领头说了几句就入了涯洞。
涯洞外十步皆无火把,只在里侧才隐隐约约有昏黄的小油盏,渐入里面地方越空,也越是亮堂。
大概走了五十步左右,便是原形洞,中间的草床上躺着一个身着甲衣之人,垂目不动。而另一边囚笼之中关着一白衣女子,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看不清青丝遮掩下的真实面容,仅有那双动人的眼睛。
蒂尔热看向端立于一边的花久言,也没开口问什么,仅是靠近囚笼。
“殿下,你怎来了?”囚笼之中的女子正是花久言的姐姐蒂尔热最貌美的杀手花若言。
“过来看看你是否记住了。”蒂尔热目光冷酷毫无感情,就像花久言臂弯之中的那把长剑。
花若言轻笑,启开苍白的嘴唇说道“小女子名唤若言,是南地河永镇人氏,因随相公回远在唐木林的娘家探亲,怎知途中偶遇燕柯军队。相公身无寸物,又无防身之术,便被他们给杀了,仅有小女子被掳走,还被侮辱。哪知那燕柯王子别有用心,将小女子关入囚笼之中,用我的血喂养那个死人。”
听着花若言准确无误的叙诉后,蒂尔热眼中才泛起半点感情,却可怜的犹如沧海一粟片刻便去。“很好,若言,不愧是我最得意的杀手。”
因得蒂尔热夸赞,花若言眼中泛起丝丝喜悦,却收敛的极好没有逾越,只是斜睨了一旁的花久言一眼,道“只是殿下,今夜之后,让久言离开,他是花家唯一的子嗣。若言愿意誓死效忠殿下。”
“若言你心系久言,我明白你们姐弟情深,只是若言,对于一个杀手来说,离开主人意味着什么,你是清楚的。”
花若言道“若言清楚,一日杀手,终身都是杀手的命,背负的是血命。久言也答应愿废除武功,回到西联国重新生活,且不会透露殿下的一言一句。”
蒂尔热没有续话,而是走到花久言面前,看着眼前墨发的人,从他那双死去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与世有关的东西,也就是这个眼无世事心无人情冷暖的人将杀手这个身份演的淋漓尽致,可惜,他是花家唯一的男儿。“跟随本王有几年,久言可还记得?”
“不记得。”花久言冷冷的说道。
蒂尔热也不期待他能记着,反而记着却更奇怪,只道“事情一过,来我帐中,自废武艺,本王会安排人送你回西联国生活。”
抱着长剑的花久言纤细的手指微动,终究是归于平静,没有续话,只暗道:我花久言一世也只懂什么是杀手,姐姐却懂了世事情爱,宁愿身死也不肯抽身。
沈英睁开眼时,身边的云长青呼吸很稳,似已沉睡,也没叫醒他,反而靠拢了点。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子时,陈将军应该动身了。
陈鸣令张歌带兵手持火把从西边曲线弯走,而他则带五十人靠着记忆和淡薄的星光穿梭在黑暗之中,往山上攀登。
立于燕柯观望台的多赫拉一见山下弯曲若隐若现的火光时,速速下了观望台奔向蒂尔热的账营。
“殿下,唐国兵队手握火把正往我军赶来,还请殿下指示。”
蒂尔热起身随他出去,上了观望台看着山下一时起一时隐的火把,手指轻轻敲着扶栏。
“殿下?”
“初入行军,一个区区云长青如何懂得这般对敌?”
多赫拉不解“殿下。”
“云长青,这个云长青,本王必须弄清楚他到底几斤几两。刚来南地便跟本王如此斗,不惜主动挑起战事。”
多赫拉道“兴许,云长青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出谋者不是他。”
“不说他,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差一队兵马下山围剿那一马人。”
“是。”
云长青睁开眼时,山下已经有了行动,撑起身子看了看灰暗的四处。
“沈哥,陈鸣开始行动了。”
旁边还躺着的沈英缓缓道“那只是山下,山上还没有开始。”
“嗯。我们再上一段路程。”
说完,沈英起身跟着他继续往上攀爬,一路无言。
行了大半路程,沈英揽着云长青的脖子往地上一压,压的云长青直接磕在地上。
“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办点事情。”沈英小声道。
抬起头的云长青看向他,一边吐出不慎进了嘴里的泥土,疑惑的问道“办什么事情?”
“看见上面最亮的地方了吗?”
吐完泥巴的云长青抬头往上看了看,果真瞧见上面的有一座观望台,那个位置能观四方,若安排弓箭手在那,定能暗袭他们。“小心点,沈英。”
沈英收回手,黑暗之中从脖子上取下一件信物,轻轻的往他脖子上放,小声道“这是我出生后便戴在身上的信物,我娘说能报我一生平安,现在起,你替我保管着。”
又不是什么女人非要什么信物作为定情之物的,可云长青还是欣然接受,用手摸摸,便觉那东西很凉,藏入衣内时更觉冰冷。
“快去快回。我替你保管着,若是那日你死了,我就把它扔了。”
这话引得沈英一笑,道“死不了,你也别想扔了。我走了,在这里不要动,待我解决上面几人后,会示意你上去。”
那是他王后送他的信物,自幼便戴在身上,也曾取下搁在匣子内没有戴着,来南地时方才戴上的。可今晚,他不能分/身只能寄托这块寒冰玉报护云长青。
云长青没有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沈英这才起身速速离去,留下云长青在那等着。
第23章心生不悦
沈英从黑暗处上了涯,躲在旁边暗处看着来回巡防的人,这些兵分为五人一队,每队之中领头者不是一般将士,且替换十分紧密没有间隙。
仰头看了看观望台上,可见一将士和弓箭手,正好对着那边的洞口。
沈英收回身,从地上摸到一块石头,看了看,饶过身旁大石,将石头扔向前方。
“有人。”声音刚出,便有人大呼了声,更有一支箭速速追了出去。
负责此地的领头道“去那边看看究竟是何人?”
听着匆匆的脚步声,沈英突然一转,绕到没有被灯火照亮的观望台下,背对着那边巡视的人,却错过突然窜入涯洞的身影。
沈英抬头看了看,看了看袖口,那冰冷的匕首已经被体温暖热,只有依稀轮廓告诉他匕首还在。觉得时候差不多,纵身跃上观望台,在他们两人未出声前,一手捂住一人嘴巴,一手划破另一人咽喉,在倒地前划破被捂住嘴的人,速速接住,让他们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沈英轻手松开手,瞧那领头人正与刚才去探声音的人说话,速速立在一人身后,急迫的说道“回禀大人,那边有身影。”
下面领头人大惊“在何处?”
沈英驱使那人手指向涯洞的反方向“在那边,朝着军营那边去了。”
领头人没有怀疑,毕竟那个位置是看的最清楚最远的,道“留下一对看守此处,另一对快随我去追。”
看事情顺利,沈英轻手轻脚将一人挪走,独自下了观望台。
而在蒂尔热得知涯洞这边有动静正要赶来时,忽闻有人说西部、东部、北部皆有敌军入侵,当时浓眉紧皱,只道“哈腾去西部,多赫拉去北部,东部空着不管。本王去涯洞那边看看究竟是谁来了。”
就在沈英引开涯洞一些人时,云长青已经趁其不备窜入涯洞之内,当瞧见躺在草床上的人时,第一感觉便是他要找得蛊人。
看了看四处,瞧见一囚笼。
“救命,救救我。”花若言虚弱的伸/出带血的手向云长青求救,眼中尽是绝望“救救我,我不想死。”
云长青过去看了看,蹲下身子看着花若言“你是谁?谁要杀你?”
见云长青过来,花若言急迫的抓抓他的衣摆不肯松手,吓得云长青微惊“救我,我不想死,公子,求求你,哪怕是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
云长青不喜,却没挥开她,只道“你先松手,如何打开这笼子?”
花若言依言松手,恐惧的指向一边的崖壁,道“开关在崖壁上那盏灯,我看见他们碰过的,应该没有问题的。”
云长青看了一眼,起身要去,花若言却又抓住他的衣摆“不要走。”
“我不会走的。”云长青淡淡的说了句,才见花若言松开手,忙的过去移动那灯盏,果真瞧见囚笼发出“咯吱”的声音。
“开了开了”花若言欣喜道。
云长青松开手,边说边把蛊人扶起来“快走。”
出来后的花若言没有立刻往外跑,而是跑到云长青身边帮他扶着蛊人。
正当他们要离开时,一直躲在暗处的花久言挡在洞口此刻也带着一幅银色面具,随之在眼中落下的是一道由粗木组成的木栅插/入地中,封了去路。
花若言呼道“就是这个人要杀了我,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云长青看向花久言,松手将蛊人推向花若言,空手朝他袭去。
花久言没有拔剑,仅用单手与他对打。
扶着蛊人的花若言眼睛直直盯着花久言。
发觉云长青不在的沈英当时气恼,上了涯便见蒂尔热过来,与他正面见到。
“原来不是云长青。”没见云长青,蒂尔热还有些失望,挥手示意所有将士围住他。
手无寸铁的沈英丝毫不惧,道“我若是你,此刻不会出现在这里。”
蒂尔热却道“不。可本王今晚十分想会会闯涯洞的人,损了兵折了东部也无碍。”
“因小失大在军中很忌讳,你该也是新人。”
蒂尔热没回,道“云长青在何处?是在那吗?”他指向涯洞。
沈英微微凝眉,云长青确实进去了,没有听他的话等他回去独自入了里面,而此刻都还未出来肯定是遇到埋伏脱不了身。
“来人,好好招待这位客人。”蒂尔热退出半步,让他们上。
说着,便见在此所有将士皆围向沈英,像这种被众人围击得状况沈英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根本不需要恐惧,只是此刻,蒂尔热怕是会在此刻去涯洞对付云长青,倘若如此,云长青定是出不来得。
“动手”蒂尔热一声令下,接近百人便袭向沈英,看他动作利索,出手迅速,心中有了些猜疑。
看了眼涯洞,迈步过去,沈英一见,躲过一人手中的长戟直接横扫过去,跃到蒂尔热面前,道“想进去,先过我这关。”
沈英握戟在手,背负与后,俊容不惧,虽说是一身夜行衣但不难看出他的身手,蒂尔热笑道“你是昨夜放火的人。这么快,我们又见到了。”
沈英没有多话,直接朝他袭去,一定要在袁则渊赶来之前阻止蒂尔热进去,希望云长青尽快解决出来。
而在里面与花久言斗个不分胜负的云长青也有些吃力,毕竟他手无兵器,又遇高强者,一时间难以解决。
花若言眼眸轻动,随着花久言得身影移动,没想到,花久言得武功已经到了此番地步,早已超越她。不知蒂尔热是否会真答应让他离开这些是非及早脱身。
云长青看了一眼被封住的去路,再看向对着自己的长剑,想此人内力深厚,借他剑气除去屏障也不是难事。便在花久言一剑袭来时,闪到屏障处,花久言冷眼一视,举剑横扫,剑气划过荡起云长青的衣摆,他起身越过落在花若言身边,拉着蛊人便要往外走。
剑气果真冲开屏障,花久言微微一惊,反身时要拦住云长青,却被云长青当时用脚从地上踹起的泥沙挡住了视线。
云长青含笑而过。
出去时,但见沈英和蒂尔热一群人打的火热,也没去帮忙,只将花若言和蛊人带入黑暗之中,寻着旧路下去。
花久言出来时,蒂尔热看见了,想云长青肯定是离开了,便将这股气撒向沈英。
解决了些敌人,沈英此刻最大的对手只有蒂尔热,他还不知云长青已经离开,固守涯洞,觉擦身后有人也未立刻转身。
“云长青已弃你而去,如此的主子要了作何,不如跟了本王。”蒂尔热得眼眸深邃,透着丝丝危机。
沈英微惊,倘若云长青已经离开,他也可抽身了。而至于云长青没有留下来帮他他也不计较,反而这是好事,至少知道这会儿先行离开不给他麻烦。
“我们再会。”沈英道,说完,就要离去。
蒂尔热哪肯罢手,却不料袁则渊此刻带兵赶来,反而将他们围在涯洞这边。
这场是非持续一炷香的时间,袁则渊离开时,见洞口那立着一个蓝色衣裳的人,当时花久言没有戴面具,只是空手立在那像被抛弃的孤儿一般,看的他伸手直接把人掳走了。
云长青赶回没多久,陈鸣和张歌陆续返回,不久沈英也回来了,不过沈英当时脸色不好,云长青没问只坐在那歇歇。
“袁将军怎还未回来?”时辰已晚,云长青想将事情快速办妥回去睡觉,还吃不准明日蒂尔热是否会立刻反击,也还要做下一步打算。却迟迟不见袁则渊回来,心中有些忧心。
陈鸣道“袁将军久经沙场,应当无事。对了,沈参军离开时,崖边状况如何?”
虽说心中不悦,沈英对旁人还是不会牵扯私事的,只道“袁将军即来我便撤身欲追上王爷,但按我观测,袁将军要离开轻而易举,许是被何事耽搁了。”
云长青对他也放心,便道“那先回去歇息,明日午时,再续谈蛊人一事。张歌,你出去接应一下,恐有伤者。”
“是。”
几个人陆陆续续离开主营,都没说今夜事情。
陈鸣回去时,千回早就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嘴边还淌着哈喇子,可他也不嫌弃,直接把人抱起往床上放,惹得千回嘟嚷“死混蛋,还不回来,死…”
“小鬼不乖。”陈鸣好笑的说了句,搂着人直接睡了。
话说云长青回去后,也是疲惫,倒不是打累了,而是心累。倒在床上时从衣内掏出那块冰冷的玉,一看竟有些吃惊。白玉之中是龙与凤,栩栩如生,云长青惊讶的坐起拿在手中仔细看,隐约对着灯火时能看见龙的嘴里含着沈字,而那凤嘴里是个英字。
他放下寒冰玉,想会是何般人物能佩戴这种信物?便是他,身上也无藏龙之信物。难道,武国一些习俗与唐国并不一致?
正当他要再次拿起寒冰玉看时,却见换了黑袍的沈英进来了,且是带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