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
门口的侍卫往小巷焦急地张望半天,云照终于走了出来,朝他露齿一笑道:“谢谢大哥!”
说罢,她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刺史府。
岚烟此番扮演的婢女叫云照,原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杂役。因为和她身形比较像,加上为人内向,平时不太说话,所以被影鸦当作了替换的目标。
刺史府的地图她仔细看过,进门之后还不算陌生,沿着小路一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百无聊赖地待了一会,没有人来找她干活,岚烟开始坐不住了。苏青冥给的七日时光不长不短,这次没有灵鹊相助,她只能靠自己去找所谓的贪官证据。
四处转悠了一圈,岚烟注意到一些异常的地方。这个刺史被弹劾说是贪了千余两黄金,可府里的摆设和装潢偏偏朴实又简单,连个花草假山都没有。仆婢也是少得可怜,一路上遇不到几个。
另外,岚烟得知的消息说刺史还是有家室的,一名正妻两位美妾为他添丁几口,大的已是弱冠,小的尚在垂髫。然而她走来发现,内堂全都空空荡荡,一个作主子的都没有。
越往里走,侍卫越森严。走到最深处的院落时,隔着门口把守的两个侍卫,岚烟悄悄朝门内张望过去,见到里面景象时,心里略有些吃惊。
这是后花园,几间雅致的楼阁矗立在广阔敞亮的湖泊岸旁,水面波澜不兴,一半被围墙环绕。若说是附庸风雅,可这湖泊上什么景观也没有,一艘小舟孤零零地停靠在边上,看起来格外孤独。
两位男子从门里快步走出,一个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看起来像在巴结另一个人。而另一个身形很瘦,其貌不扬,忽然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岚烟,她连忙收起目光。人皮面具戴得服服帖帖,她也没露半分内劲,为什么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虽然岚烟对他的长相没有任何印象,但总觉得像在哪儿见过他。
眼看二人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岚烟运起静心诀,屏息听着二人的交流。
谄媚的男人大约是个仆役领班,一直管瘦男人叫“李爷”。碎言片语中依稀能听出来,他说的是晚上刺史要在后花园宴请贵客一事。刺史被弹劾停职,天天在府里拿下人出气,以至于现在连个送膳的婢女都凑不齐。
李爷一直没说话,都是那领班在叨叨。听到这些,岚烟眼睛一亮:她的机会来了。
夜幕四合,凉风习习,湖面倒映出皎洁的明月,在漾起的涟漪中散开。
岚烟跟着另一个婢女,二人端着餐盘,鱼贯从院门中而入。
下午的时候,她故意去领班面前晃了一晃,才叫领班想起来还有云照那么个不起眼的婢女,赶忙叫她来帮忙传膳,解了他燃眉之急。
此刻,岚烟手里的餐盘都是百姓家常见的白瓷餐盘,菜式更是简单朴素。她心里更加疑惑,这汴州刺史曹正光真的贪了吗?这里处处透着寒酸,他贪的那些金子去哪了?
湖畔楼阁四面以竹条帘笼盖,此刻面朝湖面的帘卷起一半,隐约可见里面光景。宴席桌上只有二人,微胖那个应该是曹正光,对面的人背对着她,看不到长相如何,只能看见一身玄衣,大约就是那位贵客。
白日那个被称为李爷的瘦男人随侍在侧,看来是这位贵客的亲信。
端着餐盘,岚烟小心翼翼地走上木梯。桌上气氛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岚烟趁低头摆膳之际,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位贵客,目光一滞。
月光映亮了他的面容,如同瑶台之上傲然盛放的牡丹,细腻无瑕的皮肤宛如昆仑美玉。内心深处的朦胧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这是在扬州云市前夜,身负重伤而藏匿在她房间里的,那个姓于的男人。
他是那个贵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汴州刺史府?
他没有注意岚烟的目光,唇角抿紧,始终注视着曹正光。尽管他看起来比曹正光年轻许多,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曹正光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开口强笑道:“寒舍简陋,还请您多多担待。”
“是挺简陋。”男人冷冷笑开,眼中寒意一片,“所以你贪的那些金子都用哪儿去了?”
曹正光频频用手帕拭着额上的汗渍,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
岚烟不动声色地摆着手上的菜肴。曹正光虽然现在被停职了,但是至少还挂着汴州刺史的名,怎么说也是汴州最高的官,他为什么那么怕这个男人?
难道他是监察御史?可监察御史现在应该身在东都,和苏青冥一起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