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命。
谢砚怔愣片刻,长眸眨了眨,映出颜如月没有笑意的脸。他艰难的开口,说了句:
“是。”
颜如月不说话了,只看着他,既没有叫他的名字,也没有问他具体是怎么回事。就那样,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月儿,你听我说……”
谢砚只觉得嗓子发干,说不出话。他的身世让他难以启齿,受伤的人在折磨他的心。这就是肖春雷的想法,折磨他身边的人,让他就范。
“先喝口水吧。”
看着这样的谢砚,颜如月推了一盏茶水过去。
谢砚乖顺的喝了一些润唇,放下的时候身子绷直,他沉声道:
“月儿,你可知永安侯?”
在平城的时候,这永安侯府的名头可没少出现在颜如月的耳朵里,而且来铺子里闹事的那几位侍从,便是永安侯府世子的仆从。
“知道。”她答。
烛光昏暗,谢砚垂下眸子声音变得平静,他接着道:
“十九年前,永安侯奉命出京办事。他向来风流成性,到处沾花惹草,一路上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
这些颜如月都知道,着实是因为那位侯爷的事迹响遍大显国。
谢砚声音没停,像是说书一般娓娓道来:“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姓俞的女子。因着女子貌美又心思简单,他便动了心思。只是时间久了却生了腻,没过多久他就走了。”
“一个侯爷,出行自然是要隐姓埋名的,他只告诉那俞氏他姓谢,其余的什么都没说。俞氏天真,以为自己遇见一个好夫郎。”
“在永安侯走了之后,俞氏也日日的念着他,等着他来娶她。可惜天意弄人,俞氏没等来永安侯,却等来了不该出现的孽种。”
谢砚神色平淡,颜如月却瞳孔一缩。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瞒是瞒不住的。俞氏不肯将孩子打掉,和爹娘争执,活活将爹娘气死。”
“只是她一个妇人,没法养活自己不说,更没法养活孩子。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在等不会回来的永安侯。”
“后来,在她肚子快要盖不住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喜欢她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止娶了她,还承诺会好好的对待她的孩子,会视为己出。”
“刚开始,俞氏不死心,依旧在等她的谢郎。后来时间久了,她也明白了什么,便和喜欢她的男人安心过日子,俩人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日子本该越过越好的,只是俞氏和她的夫君早早去了,留下一双儿女。”
“十八年后,那个孽种长大了,永安侯也寻来了。”
谢砚神色平静,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他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这个孽种,他就该死在他娘亲的肚子里,亦或者死在深山老林野兽口中,总之,他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蜡烛发出辟里一声响,诉说的人声音微哑,颜如月这个听书的泪流满面。
“别说了。”
“谢砚,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