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喊出去,四周嘈杂的声音立时沉了下去,变得一片寂静,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两侧窗下的火光惭惭暗淡,门口处的光亮徒然间增大了好几倍,强烈的火光透过门缝直射进来,投射出了一个完整的木门轮廓。
这时,门口之处,一个男子抚着门板,从门缝向里面望了一下,说道“人还不少呢。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擅闯军营,把门弄开,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此人说话的声音虽不是十分的洪亮,但语气沉稳,字字铿锵,仿佛能洞穿万物,直透人的耳廓,给人以震聋发聩般的震憾。
柳青对这声音极其熟悉,知道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钰山大营的最高行政长官,指挥使薛知涛。
薛知涛语气沉稳,不容置疑的声音不仅震惊了柳青,同样震惊了柳青身旁的每一个人。
方腊前后打量了一番众人,见人人手中拎着一盏灯笼,墙壁之上还挂着几盏大灯笼,照得这里一片光亮,赶紧说道“快,把手中的灯笼都熄了,墙上的几盏灯也弄灭他。趁黑,咱们想办法冲出去。”
“慢……”方腊话音刚落,柳青立即制止道“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现在熄灯,不正说明我们心虚吗?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人家有多少人马围在外面,咱们不清楚,可咱们统共有多少人,人家可是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这里是军营,是人家的地盘,人家一声召唤,能唤来二三百名兵士,若再去附近军营求援,那可就不止几百人了,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切不可莽撞,我们想往外冲是冲不出去的。”
听了柳青的话,众人更是茫然,吕师囊道“柳兄弟,你智计百出法子多,难道……现在……我等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柳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大家沉住气,看我眼色行事,切不可莽撞,方杰,你带几个人快去把库房门打开,弟兄们,咱们把灯笼举得高高的,步子迈得大大的,去迎接指挥使薛大人。”
库房的大门在一片急促的叫门、拍门、踹门声中“吱呀”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外,满脸怒意的薛知涛最先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内满脸笑意的柳青。
柳青见到薛知涛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属下参见指挥使大人。”
此时卓立于库房门口的薛知涛被身后手持火把的三四十个兵士呈扇型围拢在中央,火光照耀下,只见薛知涛着一身绣纹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对襟夹褂,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齐整的发髻,一双浓厚的剑眉之下,两个黑瞋瞋的瞳仁闪着一股英锐之气,显得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薛知涛盯视着柳青,问道“柳青,大晚上的,你带着一群陌生人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军营里的规矩吗?”
不待柳青回答,薛知涛睨了一眼站在一旁负责军营后门值守的几个兵士道“你们几个是吃干饭的吗?混进来这么多人,难道不知道吗?”
薛知涛的话如刀子般锋利,吓得值守大门的几个兵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姓张的高个子兵士是他们几个的小头头,他乍着胆子说道“回薛大人,这些人都是柳青请来整理库房的,都是柳青请来的……”
“嗯……”薛知涛冷哼一声,说道“柳青请来的?他请人来,你们就让进吗?军营成了什么了?饭店,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这个……”张兵士见主官完全是一副怪罪的语气,连忙说道“这个,让他们进来,是邵都头同意的……”
“你放屁……”站在一旁的邵都头听见对方将放生人入军营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头上,立刻暴跳如雷,说道“我让他将这儿堆放的破旧帐篷清理出去,要不臭气熏天如何下脚,谁让他带生人进来了。你们六个什么活儿也没有,就让你们守着一个门口,你们竟然放了这么多的生人进来,养你们何用,养你们还不如养几条狗呢?”
“啊……”姓张的大兵见邵都头如此说,连忙分辩道“没错啊,是柳青告诉我们,大人们都同意他带人进来的,要不然,就是借小的们十个胆子,小的们也绝不敢放生人进来,请大人明鉴。”
“柳青?是你?”薛知涛听了张兵士的话,转脸又望向了柳青,问道“你对他们是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