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多天,我都还不肯承认小娘已经离开我的事实。对于两年多以来,朝夕相处的玲玲,虽然也很想念,却不像是想念小娘那样的刻骨铭心。
这夜,我正睡得香甜,忽然觉得冷风扑面,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眼前是一片一片快速掠过的野草。我感觉自己被人挟在腋下,面朝下动弹不得。挟持我的人正用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着。
我的第一反应是,又做恶梦了,而且还是小时候常做的那种恶梦。我没觉得有多害怕,心里想的反而是在这恶梦中,小娘会不会像我小时候做恶梦那样,每次都闯进我的梦中来救我。想到可能会见到小娘,我内心还有点激动,就算只是在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中。
挟持我的人忽然硬生生停下脚步,冷喝道:“是谁?”
我刚想抬头看看情况,却被挟持我的人抛在了地上。紧接着,我听见师傅马不死的声音大喝道:“老子是你家马爷爷。”我顺势滚了几滚,剪腿跳起,只见马不死和一个黑巾蒙面的中等身材的人斗在了一起。那蒙面人双手拿着一长一短两柄寒光闪闪的刀。马不死赤手空拳,步步为营把对手逼得不停往后退。
我从未见过师傅马不死和人动手,心里还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第一次看到师傅和人打架,竟然是在我的梦里。
马不死大喝道:“去你妈的。”就听那蒙面人闷哼一声,犹如断线风筝一样向后飞出好几米远。马不死脚踩丁字,快速追击过去。
忽然间阴风四起,吹得枯草都快贴上了地面。我只穿了条薄薄的绒裤,赤着上身,冷得直发抖。
师傅马不死当即放弃了追击蒙面人,几大步跨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就跑。我被他铁钳般有力的大手拉着,不由自主地迈开大步跟着他跑。
阴风就像有生命一样,追着我和师傅马不死不放。呼啸的风声中,似乎有个怪异的声音在阴恻恻地笑,还说着一些含含糊糊的话。
我有点害怕了,边跑边听,似乎阴风中夹杂着“跑不了。跑不了。死期到了。死期到了。”之类的话。这声音分不出男女,忽东忽西,飘忽不定。
马不死陡然停下脚步,把我拉到他身后,从包里取出几张黄色的符纸,用手一扬,就把符纸都点燃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几张符纸流星般射了出去。只听啵啵啵几声空响,流星般闪亮的符纸全都熄灭在了黑暗之中。
阴风中夹杂的笑声更响亮了,似乎还带着嘲弄之意。
我藏在师傅马不死身后到处看,忽然感到一股凛冽无比的罡风迎面扑来,直接把我吹得摔出去老远。马不死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罡风吹得接连退后好几步,接着只见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双脚一下子离开了地面,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力大无穷的人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临空举了起来。
此刻我已经觉得这梦不像是梦,眼看师傅有危险,也管不了那么多,呀呀狂叫着冲了过去。转眼间我冲到马不死跟前,张开双臂就去抱他的双腿,将他死命往地上拖。
诡异的阴风似乎突然拐了个弯儿。马不死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他喘了口气,赞道:“好徒儿。”接着咬破自己双手中指,在我额头上快速画了些什么,然后怒喝道:“你围着我跑圈子。我不叫你停,你就不准停。”
我点点头,围着师傅开始跑趟子。那阴风似乎突然怕了我,远远地躲了开去,在离我和马不死一丈左右的地方来回呼啸。
马不死又从袋子里拿出几张黄色的符纸,咬破自己的舌尖,向符纸上喷上血沫,然后双手连摇,符纸全都无火自燃,变成一道道流星激射向四周的阴风。
在我们周围呼啸的阴风忽然又往远处刮去。有个阴恻恻的声音拖长了语调在说话:“你有多少精血来喷?我倒要看你能护他多久。哈哈哈……,当心把老命搭进去了……”诡异的说话声渐渐远去,阴风也静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