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发现,让他心底颤抖。徐渭果真在云海留下了他的印记?他来云海做什么?一定不是出仕,因为史书对他的生平记载的极为详尽,他有限的仕途期间,并未跟云海有过交集。那么,他在此旅居,还是访友?旅居,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排除。他需要回去再对徐渭的经历做一次细细的检视。访友暂住的可能性比较高,那么他在云海的朋友是谁呢?
这个问题难住了他。
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跟云海发生了关系。
果真如此,云海志要改写了。
想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只有一个办法找到那个拿画给他看的女孩。只要能找到她,就可以轻易的知道徐渭到底与云海的那个家族有渊源。怎么找到她呢?
想在几年后重新找这个女孩,无异海底捞针。
唐冬至根据《寒山问路》这幅画,写了一篇短文,并附了《寒山问路》和他刚刚拍的望关山的照片,作为徐渭曾在云海逗留的佐证。文章的末尾还提到了几年前一个女孩拿着一幅画找他的轶事。这篇文章发表在《云海晚报》副刊上,这不算严谨的学术考证,短文取名《徐渭,你跟云海发生了什么?》,之所以取这么惹眼球的题目,就是想引起读者的关注。同时,他在云海论坛“刨根问祖”板块,发表了这篇文章现在的女孩子还有几个喜欢看报纸副刊呢?
想到此,他不禁感慨网络对传统文化的冲击,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老东西日渐消亡,旧传统被人抛弃,这是很可悲的事情。他每次走进十六条胡同,都不禁对古代乃至近代的文化品位和格调由衷欣赏并赞叹。
中国人历来所欣赏的色彩什么时候变成大红大绿了?青花瓷的典雅、青砖瓦的质朴,白纸黑墨的沁人心脾难道不比满大街的花花绿绿要修心养性?他由此很不喜欢张艺谋的大红,太刺眼了,太狂乱了。中国人的心性也变的虚狂的浮躁了。
不费一根铁钉的古代榫卯家具,流传几百年都经久耐用,现代家具哪能比拟?黄花梨,小叶檀,甚至普通百姓家的杨木、梧桐木家具,都可以使用若干年好几代,是谁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审美情趣?他想到家具,就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令他几乎要跳起来。
他翻箱倒柜,终于从一堆旧的发黄的信件中找到了那封信。
这是一个牛皮纸信封,很结实,信封上寄件人的地址是:云海市第一中学;寄件人:高三五班,肖晓我。
唐冬至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照片,是一架鹅耳枥木的亮格柜,他仅从照片上即可判断这件旧东西至少是明末清初的。来信问他问题的这个女孩姓肖,而肖枫坪那座小院子里种满了鹅耳枥树。这不是巧合,这个肖晓我,是肖氏家族的。唐冬至几乎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