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警察?”
凤徵瞪大眼睛望着单小侠。
“是的,现在人应该在狎亭洞。”
嗞溜——
蒜蓉的香味爆开,电灯拧起,人头满满的大排档里,老板一丝不苟放入生面拌炒,加上汤滚,一大窝分成六七份,每份均等的放入鲜鱿、五花肉、葱、鸡蛋、腊肠,以及虾,翻炒一下,撒上猪油渣,炸小红葱上桌。
凤徵给单小侠点了一份,到得桌前,单小侠顾不上说话了,抄起筷子挟一大口入嘴,不软也不硬,咸香到极点。
“哇,你怎么找到这种小地方的,让我想起少时。”
“被秘密警察带走……”凤徵半撑脸看他吃,“少君不是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你后来也说霍听莺答应放人了啊。”
“不知道,我们得了消息也去问褚老八了,他说放人的时候被他们劫走了,切,鬼才信,定是霍听莺摆一道,他明面上不敢得罪少君,可也不想便宜我们,于是转手了。”
“可秘密警察是干什么的,他们能听霍听莺的话?”
“肯定那姓冯的交通部长也插手了呗,关到狎亭洞,真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了。”
他吸溜三两下就见了底,招手:“老板,再来一碗!”
“偏偏是秘密警察……”
秘密警察的头儿,就是保密局局长,白纵。
“没有秘密警察不敢干的事儿,狎亭洞跟瞻园路一样,做个人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单小侠耸耸肩:“比我们黑多了。”
“瞻园路——”凤徵咀嚼着。
“怎么,你认识人?”
卫四少就是瞻园路的头儿,可惜他不见得还记得她。
要不找嘉人问问。
或者,找卫六?
“如果跟瞻园路疏通,他们能说动狎亭洞吗?”她问。
单小侠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
啊?
见她诧异的样儿,单小侠笑了:“你有个弟弟在政府高层,你还没我清楚?”
对,也许可以回去打电话问问鹤徵!
“我之前都待在赣北,不很清楚金陵官场里的事儿。”凤徵起身,“你吃吧,我先回了,后面再联系。”
“用得着这么风风火火,”单小侠一面敲着筷子让老板快点,一面伸长脖子:“喂,你没开车吧,要不要我送你?”
“不是很远,我走走路!”
冬日天黑得早,从小巷穿出去就是繁华区,左边是枫叶路成片的新式建筑,其间花木草地,住着一二百家有钱阶级与有闲阶级;右边长江路,显出相对肃穆的气息,偶尔有玻璃窗透出通明的电灯光线,路灯下轿车来去,与一巷外的大排档隔开天壤之别。
凤徵脚步由快而慢,一群穿着上等西服的男子与烫发的摩登女郎迎面而来,有俩俩相携说着喁喁细语的,有高声讨论去哪里跳舞的,一阵嬉笑过去,凤徵在交错时略停一停,而后,脚步又由慢而快,渐至愈快。
有人“盯”住了她。
不同于上次被章家骏老陶请人让她“吃教训”时那种跟,反而类似于在赣北时刘景和戏言的“苍蝇”。
思索中,脚步一拐,进了一家西点房。
洋人在柜台后热情的招呼,问她要什么样的蛋糕?
她笑:“好冷,有热可可吗?”
“of couse。”
洋人去做,她倚在柜台前,看似漫无目的的等,实则借机打量窗户外。
几个戴着大盖帽的人在路灯下徘徊。
呢子大衣的外面戴着臂章。
她心内一咯噔,才跟小侠谈起秘密警察,转眼他们就跟踪起自己来?
秘密警察有多不好惹大家都知道,但也不至于耳朵灵到说句坏话马上就抓人的地步吧。
“miss,coco。”
“thanks。”
付过钱,问店内有没有电话,洋人摇头;那有后门吗?洋人奇怪的看看她,还是摇头。
好吧,她挑了款蛋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行了十几米后,直觉几个大盖帽越来越逼近。
“唉哟!”
假装崴脚跌倒,正欲高喊吸引路人,一辆别克悄无声息在马路牙子边停下,副座门开,一双锃亮的褐色皮鞋出现在视野,顺势而上,是一位着笔挺的法兰西绒西服的成熟男人,他淡漠的瞥她一眼,接着往她身后望了一望,大盖帽们戛然停步。
他为后座开门。
皮质座椅上一身精致休闲服的青年缓缓露出笑意:“果然是你。好久不见。”
车子重新发动。
凤徵看着车外那些带着悻悻之色而又不得不恭敬相送的大盖帽们,长长吁一口气,转头来面对青年:“谢谢太子。”
靖龙徵侧首看她:“你怎么惹到了他们?”
“——也许是我想救一个人,那个人落到他们手里。”凤徵笑笑,“太子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上海公干?”
“大局在这边,总座让我回来协助父亲。再说,也快过年了。”
“啊,是的,”不知年前能否结束战争,凤徵想,不着痕迹打量了番龙徵:“几年不见,太子真是风采依旧。”
“是没什么长进吧,”龙徵嗒然而笑:“比不得你弟弟,才是交口称赞。”
“别太夸奖他了。”
凤徵喜滋滋。
龙徵失笑:“你这就叫‘其词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
凤徵大笑,引得前面副座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不明白少爷何时交上了这等大马金刀的人物。
龙徵道:“被保密局盯上还能笑得这么欢的,我也是头次见了。”
说到这儿凤徵灵机一动:“太子,保密局的事,你能搭上手吗?”
“怎么,想我跟他们说一说?”
“不是为我,是为我刚才说要救的另一人。”
靖龙徵挑眉:“哦?”
“说起这个人,他曾经对我们有。”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