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一条紫黑色的舌头缠着我的脖子,而在上方的黑暗中,一双怨毒的眼睛睁直勾勾地和我对视。
我连想都没想,直接啊的一声惨叫,掐住自己脖子往前跑,拼命想挣脱上面的舌头,虽然我的手并没有摸到舌头,但我确实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冰凉,连脑袋都冻得半僵。
唐风朝我骂了一句,我听见他大叫让我别动,话刚出口,我就感觉到喉咙一紧,就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样。
紧接着,蜡烛忽然灭掉,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唐风朝我扑过来。
下面的事情非常混乱,我被勒得脑袋都要爆开,后面一阵阵阴风呼啸而过,我直接趴在地上,一只脚踩在我背上,我的头发被抓住,脑袋被使劲按在地上,瞅这狠劲,八成是唐风,说不定他这是在报复我没听他的话。
我不知道唐风在折腾什么,我的头发被扯得生疼,腰都快被踩断了,感觉他好像在和什么搏斗。
不过渐渐的,我脖子上被掐住的感觉没有了,身上的动静也消停下来。
哐当一声,好像是铜镜掉在了地上,然后清脆的‘啪’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背上那只脚拿开,唐风拎着衣领把我拽起来,骂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动吗,差点被你害死。”
我心里憋气,我也不想,谁他妈让那鬼那么吓人,但错确实在我,我也不好发脾气,只能硬忍着,道:“对不起,我也不想的。”然后后怕地问:“那鬼呢?”
我知道那吊死的家伙已经不在了,最起码身边没有凉飕飕的感觉,我主要想知道唐风怎么干掉它的。
唐风没直接答话,而是先把灯打开,我看见之前那枚铜镜躺在吊死鬼的墙角,镜面朝下,镜边阳刻连弧纹,镜背面刻着繁杂的铭文,一道小拇指粗的裂缝闪电似的把镜子劈成两半,看里外成色,应该是刚刚裂开的。
唐风过去把镜子捡起来,道:“可惜了这面东汉铭文镜,就为了收这么个东西。”
东汉镜子如果是真品,市价还是相当高的,不过青铜不易保存,也不会像玉器那样高到离谱,我道:“能救命怎么能说可惜呢。”
唐风白我一眼,道:“本来我只要几张符咒就能解决,为了救你才祭出这面铭文镜。”
看他那不甘心的样子,我忽然后怕起来,搞不好刚才他就在一念之间才选择救我,如果这一念再差一丁点,他就舍不得铜镜,放任我被吊死鬼缠死。
尼玛,果然不能跟物欲过重的人共事,尤其是这种关系生死的大事,人家一个不高兴就要命了。
言归正传,现在鬼已经除了,我问他为什么说这间屋子是个局。
他看我的样子像看弱智,叹口气道:“很明显。”说着,指一指门上的荷包,还有那盆紫芋魔兰,然后是窗户——
这时,我才注意到窗户边也关着那种荷包,只不过被窗帘遮住了大半,我起初完全没注意到,看来有人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把那只吊死鬼留在屋里。
“最后——”唐风又指向吊死鬼那角,“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鬼局,首先根据房子的风水来布置房间,包括桌子和书柜的位置都有学问,然后在房间一角放一只长舌头(业内人事对吊死鬼的俗称),再在对角放一盆紫芋魔兰克制它,这就形成一个稳定的鬼局,最后再在窗户门口挂上符咒,是为了防止长舌头跑掉,其实之前铜钩上已经下过密咒拴住长舌头,门窗上的符文只是额外的保险而已。”
他的分析很令人信服,但我还是很疑惑,道:“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唐风看着我,眼里面带着一点笑意,有点类似以前上课,一道题班里头没人会做,老师睥睨着所有人把答案讲出来的感觉。
“你想一想。”他道,“我们要解决这事,必然要找房产转让书,而最后一定会找到这盆紫芋魔兰。”
他不再说下去,而是看着我,像是鼓励我顺着他的提示去想,我居然真的想了下去。
我们找到这盆紫芋魔兰,事情的发展会出现两种可能性,第一,我们发现这是一个局,然后想办法解决掉那个长舌头,再去取房产转让书;第二,我们没能识破这个局,直接从紫芋魔兰里挖出房产转让书,无意中破坏这个局,惊醒那个该死的长舌头,然后一通恶斗。
我越想越觉得有一条线连接在两者之间,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忽然,我一拍脑门,大声道:“无论怎么做,我们都会面对这只吊死鬼。”
说完我心中一动,暗骂这他妈都布置好了,就等我俩往里跳啊,到底是谁这么阴险?仔细搜索一番记忆,我也没在仇家里找到能有这种能耐的人物。
唐风平静地点头,道:“不论如何,污秽我们已经除了,现在可以去看看究竟是谁玩咱俩玩得这么不亦乐乎了。”
他走到紫芋魔兰旁,把花连根拔出来,只见细碎的泥土里,露出一角透明塑料膜。等唐风把塑料兜整个拎出来,那里面果然装着几张复印纸。
唐风把上面的泥土擦掉,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膜,然后取出房产转让书,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眉头皱了皱。
我急忙凑上去一看,“胡施定?这谁?”说完,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我看着那名字,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怎么着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