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轻急的音乐再度传来,贺迟一把拉过她,她整个身体随着他跳跃、倾斜和旋转。
酣畅淋漓的舞步,温暖的手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圆了小时候的一个梦,她终于可以和王子一起起舞,真想永不停歇。
最后一个音符停止,迷乱的舞曲中贺迟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几乎是窝在他的怀里,又闻到熟悉的烟草气息,温暖包裹着她,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如此接近,也第一次知道飞在云端上的感觉。
不愿醒来的自己。
“我和他比,如何?”这一句,打破了白绘沉迷的幻想,灯光骤地一亮,听到有人站在台上说,“今晚的舞会,到此结束了,谢谢大家的光临。还未尽兴的朋友,可以留下来,朱老板将会拿出珍藏的葡萄酒与大家一同畅饮。”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你还是生气了。”她就知道,虽然他的表情没有流露出来,但是她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他顿了一下,“不太舒服。”
站在远处人群中的沈明翰眼里闪过一丝诡谲。
从酒店回到贺公馆,已经是晚上十点。安泰迎在门口,接过贺迟手里的帽子,“大少爷,二少爷也回来了。”
从客厅里传出来时晴那如银铃般的笑声,还隐约听到秋菊在旁边焦急地劝着,“小姐,别玩了,去睡觉好吗?”
白绘轻摇着头,“也只有贺乔,才能把她逗得这么开心。”
走进客厅,发现时晴和贺乔坐在沙发上玩一个小球,贺乔手长,把球举得老高,时晴上蹦下跳,乐得直笑。见到他们进来,贺乔起身,“大哥,你们回来了。”
贺迟点点头,也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小球落在地上,慢慢滚到贺乔的脚边,时晴指着它说,“贺乔,你帮我捡回来。”
双眼紧紧锁住贺乔,旁边的秋菊想去捡起,却被她锐利的眼神吓住了,“贺乔?”
她又是一唤。
她不叫哥哥,直唤了名字,白绘一怔,想起了那天在饭桌上,她信誓旦旦地说,“我将来,是要做贺乔的妻子的。”
随后摇了摇头,这么小的孩子哪懂这些。她也提高了音量,“时晴,自己去捡。”
贺乔笑着捡起球,把她送到时晴手里,转过头来对白绘说,“她还小,别和她计较。”
“对了,明天早上宇凡约了我去靶场练射击,你们要一起来吗?”贺乔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白绘。
“射击,真是很久没有练过了。”贺迟微笑,看向白绘,“今天累吗,如果不累的话我们明天一起去。”
白绘点头,“不累,睡一觉就没事了。”
时晴从沙发上起来,小小的身体一阵风似的冲到贺乔身边,抓着他的手,仰着小脸,“贺乔,你会不会带我去。”
“你还小,不适合去那种地方。”贺乔说。
“不小,我快七岁了。”她不依不饶地摇着贺乔的手,见贺乔不答应,又抬起头看向贺迟,“叔叔,你带不带我去?”
她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眶已经湿润,仿佛只要贺迟说一句不许,她马上就能嚎啕大哭。
“去,叫上贺萱姐姐,我们一起去。”贺迟的话无疑是尘埃落定。
“叔叔最好了。”时晴顿时笑靥如花,轻瞪了一眼贺乔,“贺乔,你就是个坏蛋,不懂得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这个词她竟也想得出,贺乔静静地凝视着她,笑而不语。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女孩的任性与刁蛮,许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在她六岁的时候,他在她心里就已经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重量。
第二天。
天气已经稍微暖和了一点,虽是冬日,却有着很好的阳光,金色的光射进屋里,蔚蓝的天空和新鲜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想出去走走。
“哥,忘了告诉你,今天雨霏也会去。”贺迟和贺乔一同走出来,贺乔开口说的这句话让贺迟微微侧目。
“你确定真的是忘了告诉我?”贺迟两眼眯起来,看向贺乔。
“那当然。”贺乔眼里有狡黠闪过,“大哥,你也知道,雨霏这刚出院,需要放松下心情,我们每个人作为朋友都应该照顾一下她的感受对吧。”
贺迟瞅着他轻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作为朋友,你可得好好照顾着她了。”
“哎?”贺乔两手一摊,“为什么是我照顾?”
然后他看见了缓缓走进客厅的白绘、时晴和贺萱。
因为去的是射击场,所以都没有穿平时的洋裙和高跟鞋,换上了一身简单干练的装扮。
时晴穿了一件小小的绒线背心,带着西式的帽子,显得可爱而秀气。而贺萱穿的是白色蕾丝衬衫,白绘则是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两人都是贴身的黑色裤子配上牛皮长靴,英姿飒爽,十分惹人注目。
贺迟和贺乔从未见她们如此打扮过,又都是一样的清丽出彩,此时都是一愣。旁边的下人们也有点懵,平时见惯了娇滴滴的小姐们,突然摇身一变,如此潇洒从容的模样,他们一时也是看呆了眼。
“可以出发了吗?”时晴按捺不住出去玩的心,急急地问。
侍从们上前对着贺迟说,“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就走吧。”贺迟一说出发,时晴就已经拉着贺萱跑向了车子。
空阔的射击场内枪声响起,打在靶上亮起清脆的声音。
“贺迟,这么久没练,枪法还是很好啊。”穆宇凡看着贺迟射出的三颗子弹,皆在红心附近,不由赞赏道。
贺乔却接过话去,“我好像好久没和大哥比过射击了,今天我们三个人来比一比,如何?”
因为父亲是司令的关系,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习射击与简单的一些防身武术,父亲说过,要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因为你不知道你的敌人会在何时出现。
所以纵使他后来到国外研修的是音乐,但拿起枪来竟还是比拿小提琴更加顺手。
贺迟和穆宇凡两人都心照不宣,默默地装弹瞄准。
三人几乎同时开枪,“砰”地三声,结果已经轻而易见。
背后站着的穆雨霏,视线只随着贺迟的身影而移动。她笑,他还是穿着黑色的风衣,射击时喜欢戴着白色的手套,子弹射出的那一霎那他就开始微笑,带着无惧所有的自信,这样的他,怎能不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