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的。”白绘也没想着要在今天杀了章克霖,一是不想一命搏一命,二是哪怕可以不在乎自己这一条性命,可她是跟着戏班子进来的,到时追究起责任,戏班子就会受她牵累。
她不能这么自私。
“你,过来一下。”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叫住了白绘,“去把客厅打扫干净,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他是把白绘看成了下人。
白绘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素衣,与府里那些丫鬟的穿着无二,而且自己本就是跟着混进来的,此时只能答道,“是。”
“小海棠,我先走了,一会你唱完戏我再过去找你。”白绘压低声音说完,走向了前方的客厅。
督军府比之北地的司令府,更显得气派几分。典雅的家具,墙上的字画,都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白绘撅了撅嘴,“附庸风雅。”
走进去,管家又在背后催促道,“手脚麻利点,赶紧的。”
白绘茫然地拿过扫帚,扫着地上的尘土。一转身,却看到了一身正装打扮的章克霖。
中等身材,八字须。
是的,一定是他。在北地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看报纸,报纸上的风云人物,来来往往就这几个人,章克霖这张脸,她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
她曾发誓,一定要手刃他。
又怎么会认错?
她急忙侧身,把刘海拨弄下来,装作无事地扫着地。
章克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年纪不大,看样子应是他的姨太太。“老爷,我给你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你呀,一定喜欢。”
眼里全是讨好与撒娇。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章克霖的声音响起。
白绘跟在一群丫鬟身后退下。
府内渐渐热闹了起来,督军府很大,白绘一个人走到后院,也没人注意到她。
突然就走进了一个小院落。
“静、谧、园。”
白绘出声,一字一顿地念着牌匾,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想不到像章克霖这种整天打打杀杀,满脑子都是刀剑枪弹的人,还会有心思来建这么一个院子。
走进去,仿佛就是桃花的天地。此时正是四月初,桃花盛开的季节。淡淡的桃花香漫过小小的池塘扑面而来,阳光渗过桃树,也洒在旁边的池面上,微波粼粼。
好美!
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到处静悄悄的,倒也十分符合“静谧园”这三字给人的感觉。
白绘轻轻地走,尽情享受着这里的美好。这么大的院落,却只有一个房间——喜世屋。
这应该是个女人住的房间。
喜世喜世,喜爱这个世界。却又为何读起来这么让人无奈且心痛?
白绘抬起手,轻轻触碰了门口的锁,发现竟是虚锁着的。
她慢慢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墙正中央挂着一幅画,一眼望去,画上是一个好看的女子。白绘细细一看,呼吸一窒。
这是……母亲!
她几乎要喊出声来。画上的女子,与她记忆中的母亲有八分像,她曾在父亲房里也见过一幅母亲的画像,年轻时候的母亲,与此时墙上挂着的画中女子,一模一样。
她走过去,看那画上的字,短短四字,却灼伤了她的眼:吾妻淑仪。
落款是章克霖。
心如寒冰浸入,骤然冰冷。
母亲和章克霖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种强大的陌生感与恐惧感扑面而来。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一声低喝,让白绘缓过神来。
“老爷不许任何人进来这里,你快出去。”说话的是一个老妈子,语气强硬。她看了看白绘的衣着,更加地嫌弃,“赶紧走,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噢,对不起。”白绘假装不知情,“我第一天来督军府工作,走错了地方,真是不好意思。”
那老妈子看了她一眼,急促的说道,“念你是初犯,就不计较了,出去吧。”
白绘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才跨出这房间。
耳边突然响起父亲的话,“带妹妹走,不要报仇……”
母亲和章克霖究竟是什么关系?
父亲是害怕她为了报仇而断送自己和妹妹的性命还是有其他的顾忌?
章克霖、父亲、母亲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督军府,存在着太多她想要知道的秘密。
步伐越来越快,她既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却又无比地恐惧,想要逃离这未知的一切。
她似乎掉进了一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