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
“啊,这么多,那不是要她的命吗?最最关键的是俺姐姐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钱。”她心里否定了赵仁义的建议,姐姐的一百万让骗子李四拿走啦,姐姐总不能干指头蘸盐――空手套白狼吧。
“不行,交的钱太多,俺姐姐她做不了。”她继续说道。
“你怎么能替姐姐做主呢?你先问问她,钱少给她少给些凭证也行,俺手里有一万张凭证,肥水不流外人田,先考虑自家人。”夫妻之间不必相互隐瞒,当官就要以权谋私,用他的最大能力给家人幸福,小仙的姐姐能挣到钱,小仙自然也跟着沾光,他要为她们撑开一把保护伞。
小仙说:“那行吧,俺就问姐姐,交的保证金以后退不退?”既然决定给姐姐说,把姐姐最担心的问题,还是一次问清楚比较好。
“退,只要不做就给退。凭证用完还想做的话,可以继续领。”赵仁义说完,盯着小仙婀娜多姿的背影,问道:“你打算今夜和镜子睡觉吗?磨磨蹭蹭的还不上床。”
“相公,俺等得就是你这句话,俺来了。”小仙娇笑着,将手里的衣服扔在椅子上,转身往床榻前走去。
小仙带来的发财消息,让骚狐狸既惊喜又惆怅。
天大的好事终于要落在她的头上啦,她带着欣喜的心情首先盘算起做盐商的好处,脑子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拨起来,去盐场收购散盐的价格是四毛钱,沿途运输的成本为二毛钱,到仓库后搬运及包装的成本为二毛钱,成本核算价为八毛钱,每斤盐在市面上的批发价格为一元钱,一万张‘盐引’就能购来食盐二百万斤,那营业额就是二百万块,扣除所有的费用,净利额就为四十万块钱。扒拉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的心开始呯呯地跳起来,因李四的事而受到的屈辱,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既然机会又朝她微笑起来,她不会放过美好的前景,这事她一定要干,她就是要挣钱,挣多多的钱,把挣来的钱全部铺在床垫下面,让钱包围着她,嗅着散发出阵阵墨香的钞票,夜里睡觉就感觉到无比的踏实,再也不怕受穷过寒酸的苦日子。
还没高兴多久,她被严酷的现实折磨起来。
钱呢?要做盐商,先要给官府交保证金,她现在手头没有多少钱。跟人借钱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跟周、吴、郑、王他们借?算了吧,都是市侩的小人,她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平时跟他们也就是点头哈腰的买卖情分,到关键时刻,只要提起借钱的事,头摇得就像个醉鬼似的,嘴里说着一大堆噎人的谎话,将你立马打发走,生怕你是个丧门星,给他们带来数不尽的霉运。
愁死人的一百万保证金从哪里来呢?
急得她从大厅的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折回东头,脑子被满天飞舞的钞票冲击着,钱,钱,钱,一文钱真是难倒英雄汉,有钱人很多,但真正能借给她钱的朋友却没有。在狂躁的走动中,她就像被点燃的烈火,浑身冒起一阵阵的虚汗,她的病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身体的恢复很缓慢。她有气无力地坐在太师椅里,从怀里掏出手帕,看到手帕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出现她的脑海里。
哈哈,她狂笑起来,双手不由得拍起来,喜上眉梢,天助受难之人,她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只要大饼画得像,画得圆,再把味道描绘得美味可口,便会有人自投罗网。看来啦,那个驴就得让她宰。
王大财主接到骚狐狸的口信,坐上轿急急忙忙地赶往展翅园。
在悠悠颤颤的轿子里,他心里不住琢磨起来,平日里很难得来往的骚老板,今日不知有什么事突然请他去府里。赵大人接亲的时候,他在展翅园与骚老板见过一面之后,
这个表面斯文,骨子里仿佛有一种致命诱惑力的女人,让他念念不忘。他的脑海里时常幻想着若是能与她有更深一步的交往,这一生也就没有任何遗憾。王大财主对自己的相貌总是沾沾自喜,他自信是一个情场的猎艳高手,只要他掏出大把的钞票,任何女人都会拜倒在他的重武器之下,任由他掌握。难道骚老板要向他投降?甘愿俯首称臣,王大财主一路上喜滋滋地狂想着。
王大财主滚着一身的肥肉颠晃到骚狐狸面前,她喜得眉开眼笑,夸张的从嘴里吐出:“王员外,您真是俺的知音呀!这么快就来啦!”张开双手热情万分地紧紧拉起他的手。
啊!她的态度怎么这么热情,这骚货比他还要着急,难道这么快就要入戏上战场啦,王大财主心里惊喜起来,他扭捏着说:“骚老板邀请,俺能不过来吗?”
那料道,骚狐狸只是将他拉在太师椅前,推让着请他坐下来,她斯文地坐在另一张椅子里,满面春风地隔着桌子,身子前倾着,一缕香气直扑王大财主的鼻息,声音柔和地对他说:“王员外,俺看您红光满面,像是喜事要上门啦。”
喜事就是跟你上床,你说得太对啦!王大财主心里不住地颠狂起来。他压住内心的饥渴,装扮成斯文样,反问她:“骚老板,俺怎么看不出来有喜事?您请俺有什么事?请直说。”
“好,王员外真是痛快人。俺就直说吧,托俺妹夫的福,俺获得一万张盐引的凭证,不过要给官府交一百万保证金,王员外有没有兴趣与俺合作,做盐商,把生意接下来。”对于征服王大财主,她有十足的把握,无形的招牌直接亮在王大财主的眼里,让他明白妹夫是她的靠山。
王大财主张口就说:“好的,骚老板俺们合作。”
做生意的都知道,要想获得‘盐引’,对于一般生意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必须有官场关系做支撑,才能有资格做盐商,做盐商的人都是跟官府里的大老爷们有着说不清的关系。王大财主当然不是个笨蛋,骚狐狸跟官府交上亲,自然消息准确无误,只要有利可图,有钱可赚,他会像苍蝇闻到臭鸡蛋,恨不能上前叮死它。
话既然吐出口,那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他可不想做个稀里糊涂的傻蛋,王大财主又问起来:“骚老板,俺们怎么个合作法?你说说。”
他马上要上钩啦。骚狐狸兴奋得咯咯地笑起来:“王员外,保证金要交一百万,必须您交给俺。俺姐夫他交待,让俺独自承担保证金,他不喜欢有外人插手这件事,可是您也知道,俺最近把钱都押在其它的生意上,俺只能与您偷偷地合作,瞒着他,由俺交给官府,官府就能把凭证发给俺们,有了凭证,俺出成本上盐场收购食盐,最后获取的利润,俺们平分。您看怎么样,王员外?”说完她隔着桌子伸出手来,假惺惺地拍了拍王大财主放在桌上的手背,那双娇媚的眼睛无限深情地盯着他,仿佛王大财主此时已成她知心的合伙人似的。
她挥洒长袖,把勾搭之术中的暧昧发挥到最高境界,非凡的功力已是出神入化。她才不会选用调情挑逗的粗俗招术,调情挑逗只会在高雅的暧昧面前黯然失色,她用这招对王大财主进行了诱惑的进攻。
白嫩嫩的手搭在王大财主的手背上,让他意乱神迷,他屏住粗重的呼吸,竭力稳定心神,暗暗地盘算起来:若是把一百万交给骚狐狸,骚狐狸到时不认账,那就吃亏吃大了,她有官府赵大人在背后撑腰,自己是一介平民百姓,靠着祖上留置下来的田产生活,没有亲戚在朝当官,翻起脸来,他的胳膊再粗也终是扭不过她厚实的大腿。但若是不合作,大好的机会就会白白从他的眼前溜走,不敢去做风险的投资,那会有利润可观的收入呢。
他把心横起来,干脆地说道:“骚老板,俺可以把一百万交给您。”话锋一转,他提出了条件:“不过呢,办理保证金签字画押后的手续必须放在俺的手里。”
“王员外,没有问题啦。你看一百万什么时候交给俺?越快越好,俺怕夜长梦多。”步步紧逼,让他没有喘息的功夫。
骚狐狸痛快的回答,激起了王大财主作为男人的雄心,他可不想输给一个娘儿们,他豪爽地说:“明天就给。”
这驴真是有钱呀,一百万随便就能拿出来,她的正确估计没有错,王大财主是个能宰的家伙。
她继续以落落大方的态度,深情地对他说:“王员外,您交给俺后,俺就直接上官府交保证金,然后俺们找一处幽静的场所,好好庆祝一番,为俺们的成功喝几杯。”
真是财色双收,王大财主听到她鼓舞人心的话,心满意足,生意既能做成,又混搭上骚娘儿们,从今往后他跟官府搭上关系,坐便车一路顺风,滚爬在钱堆里。
日上三竿,王大财主早已奔波完各处的田庄。
他将多年积攒的,瞒着家人暗藏在田庄里的一百万元钱,满满当当地装在木箱子里,坐着四人大轿来到展翅园,交给早已等侯多时的骚狐狸。
骚狐狸打开箱子,花红柳绿的钞票映入她的眼帘,她喜笑颜开,夸赞起来:“王员外真是麻利人,合作的生意,就要找王员外这样讲诚信的人。俺真是幸运,碰见王员外这位大福星。”
他像被扶上云彩,喜得晕乎起来,“这可是俺的辛苦钱哟,骚老板一定要仔细验查。”他得意地说道。
骚狐狸麻利地查看着。没有差错,才放下心来,她给他一粒定心丸,干脆地吩咐他:“王员外,俺上官府去交保证金,你在展翅园里等着俺回来,然后就上青峰崖寺院。寺院住持是俺的本家亲戚,只要招呼一声,会为俺们准备幽静的居室,到时好好庆贺。”钱到手啦,她当然有权牵着他的鼻子走。
王大财主连连点头称好。
太阳慢慢往西移动着,眼看着过了未时,骚狐狸还不见回来。王大财主焦急起来,局促不安地在厅里团团乱转,顺眼的环儿进进出出地为他续着茶水,为不辜负环儿的一片心意,他多喝了几杯茶。此时此刻,尿意涌上心头,他怕耽误了与骚狐狸的会面,将尿意强压下去。
又跑去大门口张望起来,还不见骚狐狸的影子。几个仆役坐在墙角里,漫骂着在说下流话,哄笑声不时响起,他宁神侧耳偷听了片刻,隐隐约约的低语声,听不到里面的精彩片断,他放弃了继续偷听解闷的想法,眼看尿意控制不住,将要喷射出来,他一路小跑着来到茅厕,还没解决顺当,突然外面高声喊道:“郑爷回来了。”
郑成新与骚狐狸是一起走的,那骚狐狸也一定回来了,王大财主思谋到这里,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排水问题,尿路通畅,他挂肠牵肠的心跟着立马舒展起来。
王大财主见到郑成新,脸上露着快活的笑容:“郑爷,您回来啦。骚老板呢?”他朝四周望了望,没瞧见她的倩影。
郑成新歉意地对他说:“王员外,让您受累等半天,等得很辛苦吧。老板娘与赵大人还有些细节没有完,怕您等得着急,打发俺回来给您带话,让您先上青峰崖,她处理完事情随后就到。”
王大财主堆起一砣肉饼厚的脸颊,连连笑道:“俺不辛苦,骚老板才辛苦。俺现在就上青峰崖,等着骚老板。”
青峰崖被四周群山环抱着,它如鬼斧神工般像用刀削过似的,巍然耸立在绿色连绵的青山之中。最奇妙的地方,是崖顶高处,无数棵翠绿的松树覆盖着一座玲珑小巧的寺院。
一年四季上香的客人很少,骚狐狸看到这里的香火将要败落,她与郑成新商量,把郑成新的内弟安排到这里做了当家住持。每月都派人运食物上崖送进寺院,住持不负骚狐狸对他的知遇大恩,将整个寺院拾掇得焕然一新,寺院虽小,但窗明几净。
上青峰崖的羊肠小道,仅仅能容下两个人勉强并行,四名身手利索的轿夫只好在撑杆内侧抬着往前行进着。轿里的王大财主被早上的一泡尿折腾后,此时困意袭上心头,他闭起眼打起瞌睡。
快到崖顶突兀处。左侧里,一个眉清目秀,个子矮小的轿夫悄悄抽去轿子底部最厚的一块垫板,她轻声喊道:“一、二、三,扔。”四名轿夫动作协调,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把肩膀同时向左一倾,将王大财主从轿子里摔出去,薄木板随着他的身子一起飘向空中。王大财主在甜美的睡梦中还没有醒过来,他的魂魄已飘然飞出躯体,他的身子在空中翻转着向崖底落去。
眉清目秀的轿夫正是骚狐狸,瞧着王大财主命丧黄泉,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极冷的笑容,再让你发骚,找她可是选错了对象,不是任何女人都能被你凌辱。
她命令其它轿夫,将轿子底板用石头砸烂,顺手扔向崖底。
王大财主只有一个儿子,处在弱冠的年纪,突然听说父亲失足跌落悬崖,与母亲及其它王大财主的妻妾们哭得悲痛欲绝。也怪王大财主,平常做什么事都不告诉家里人。非常霸道,凡事都要亲自做主,一百万元平白无故地飞走了,也没人知道,还搭上一条性命,真是无事生非,自招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