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伶牙俐齿的角色,孙大人倒是一愣,脸色由黄变得发白,在一旁气得呼呼喘着粗气。
吴大人瞧他那副样子,上前打圆场,陪笑起来:“孙大人,这位骚老板是李大人的义妹,她不谙世事,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她一般见识,你消消气。”
什么不谙世事,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孙大人像逮着机会,撒起泼来,揪住骚狐狸的衣领就要巴掌伺候。
李大人与吴大人见闹成这般,慌忙拉开两人。
骚狐狸回到客栈,越琢磨越是恼怒不休,不由得骂起来:狗日的孙大人,真不是个东西,他不过仗着贵族身份,就肆无忌惮。俺要挣更多的钱,孙大人就是一块绊脚石。有他的存在,李大人就没有机会让俺发大财,为成就发财霸业,此人必须除掉,俺可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当朝命官,只要敢挡俺的道,俺就让你死路一条。
吩咐随行的骚健强,马上将孙大人的嗜好及常走路线查清楚。
风光绮丽,碧水荡漾的微霞湖畔,垂柳习习。
垂钓的人们在选择好的位置,支杆拉网下饵,悠闲地坐在岸边钓起鱼儿来,真是很奇怪,杆头微微颤颤,一圈圈的波纹缓慢地划破平静的湖面,鱼儿就是不上钩。
正午时分,日头越来越热,干燥得空气让蝉儿也忍受不住,‘吱吱’地乱叫着,孙大人实在耐不住性子,众人辛苦地熬了一早晨,鱼的尾巴都没瞧见,暴躁得想抽杆往回走。
一阵悠扬的小调传来:
六月六里来呀,
湖面微风吹呀,
俏佳娘坐船头,
朵朵莲花来相伴,
问奴要往何处去?
见郞只此一条心。
湖心芦苇深处划出一条小船,船头站着位健壮的划橹渔民,一位娘子坐在船头,小调正是那位娘子所唱。柔美的歌声似一阵清凉凉的湖风,吹散了人们的燥热。孙大人看到美娇娘,立马心热起来,吩咐门生让船划过来。
门子双手拢在嘴边,喊起来:“小船快靠岸,俺们要雇船。”
小船慢慢靠拢在岸边,孙大人大步跨到船头,声色俱厉对船夫说:“船俺包了,你下船,让你的娘子掌橹,俺随她一道在湖面游游。”船夫涨红了脸,低头不吭声。
美娇娘望着他羞怯地说:“大人,俺不会划船,俺只会唱小调。”
孙大人转过头问岸边的门生们:“那个会划船?”
门生们都是京师来的汉鸭子,那会摇橹呢,个个摇着头,气得孙大人咒骂不停。没办法,只好让船夫重新掌橹。他于美娇娘并排坐在一起,又招手呼喊门生上来一人,船夫拿着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俺这船小,最多只能载三人,再上一人,船恐怕要沉没。”
孙大人仔细瞧了瞧吃水线,果真如此,船上只有一排座,靠近船头,船尾站着船夫,掌握着平衡。又气又恼的孙大人叫喊起来:“别说费话,开船。”船夫摇起橹,小船儿破风斩浪,似箭一般,向前行进。众门生挺着脑袋眼睁睁地瞅着船儿载着孙大人,噢,孙大人真有艳福,不仅有美人陪伴,还享受美人妙不可言的歌喉,又在绮丽的湖面上畅览风光,一举三得呀。
小船行到湖中央,孙大人一只手抓着船帮,俯着身子面朝湖面,一只手在水里不停地抓着什么,惹得美娇娘咯咯地笑个不停。突然,一条硕大无比的鱼儿似箭一般,游向小船,孙大人满脸惊异,鱼儿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扑向孙大人伸在水里的手,一口吞去,孙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鱼儿已将孙大人的手臂拽起,连人带身子拉起来,朝湖底深处游去,船夫赶紧摇橹追赶,可是鱼儿与孙大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天啊。”岸边的门生们惊恐地喊出了声,眼睛瞪得像牛眼一般大,转瞬间,孙大人被鱼儿吞进肚里,个个都吃惊万分,心跳得蹦蹦响,这怎么办好呀?那就把罪魁祸首船夫与他娘子捆绑起来,押往省按察院,可按察院孙大人被大鱼吃掉,谁来审呢?没办法,众人作不了主,只好通报给一把手李大人,李大人与指挥使司安大人同堂会审两渔民,一班门生作起证来,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明白,安大人虽是武将出生,但为人极为清明公正,与李大人商量后,认为孙大人是被大鱼吃掉,真正的罪犯是大鱼,理应找大鱼算帐,此事于两渔民无关,令差役将两渔民各打十大板后放走。又上报朝庭,孙大人偶遇事故,不幸身亡。
左宗人孙上昆接到信讯,立马赶到微霞湖,朝着平静的湖面,痛哭一番,虽恨兄弟不长记性,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血浓于水嘛,为了兄弟,他已尽到兄长的责任。回到京师与家人设灵堂痛哭一番,择日取衣敛葬在京郊祖坟处。以前狂少曾将前任出巢省布政使司气得口吐鲜血昏倒在书案旁,他再也无法与狂少共事,看在孙上昆的面子,他便上报朝庭休假养病,不知怎么回事风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将孙上昆叫进御书房,狠狠地责备了一番,要孙上昆严加管教狂少,此事才斡旋过去。出完殡,回到府里的众人,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孽种以后再不会豁害人啦,终于可以轻松过日子。
李文仲就像已经度过了漫漫的长夜,光明照在他的身上,他感觉身上的千斤重担烟消云散了,心情欢畅无比。眼中钉被鱼儿吃掉,再无人与他抗衡,指挥使司安大人,只管兵营的事,很少过问地方行政杂事,新来的按察使司张大人,资历与才学较之他差了一大截,凡事有疑难,都虚心过来与他相商。沉稳有心计的李大人,将事情分析透彻,孙大人的死,出巢省最大的赢家是谁呢?当然是他了,另一个就是骚狐狸,要不是吴大人将心中的疑虑告诉他,还不知道骚狐狸的能耐有这么大,日月神教要不是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他才不会让吴大人将一千人的名额让于他们,可惜王志宁命短,无福消受招募的好处,好处却让骚狐狸落得,利益的得主才会千方百计做卑鄙的勾当,定是骚狐狸争夺利益将日月神教灭门。他是利益的掌握者才能看清骚狐狸的真面目,才借机与吴大人旁敲侧击将骚狐狸引入圈套,不用动一手一足,假借骚狐狸的手除掉狂少。以后就是东窗事发,也是骚狐狸的罪责,与他无一丝一毫的干系。想到这里,城府颇深的李大人感慨起来,受尽委屈等到光明的前景是多么的不容易,即然事情办得这样顺利,好处也应该给骚狐狸分上些。
约骚狐狸到僻静山庄。
两人落座,骚狐狸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伸手抓住李大人的胳膊,激动地说道:“兄长,真是太好啦,孙大人不幸身故,再没人让兄长受委屈了。”
“妹呀,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俺们真是有缘,遇见妹,俺就有了光明的前景,妹是俺的贵人呢。”喜悦与快乐同时撞击着他的胸膛,终于盼到晴天,他能施展远大抱负。
骚狐狸的脸上绽开了笑颜:“还是兄的运气好,望兄以后多多提携俺呢。”
“俺请妹到这,有事告诉妹,看妹愿意不?”李大人平静地说。
孙大人一死,立马好事上门,她快活地望着他:“长兄见外啦,俺赶着趟都来不及呢,那能不愿意呢?”
李大人收藏锋芒,当机立断地说了起来:“出巢省属热性气候,周边地区盛产木材,尤其以檀香木最为珍贵,妹也知道,目前都流行用檀香木的家具。现在呢,朝庭要在俺们省进行官轿制造。商户只要得到官府的批准,就能生产经营,出产的官轿由京师及各地官府使用。也就是说,官轿的费用全部由国库出资。”
啊!这么好的事,她心热得血往脸上涌,终于等到这一天啦:“兄长,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俺做。与官府打交道,俺省心,有兄长的支持,俺会做好轿子生意,材料全部用最好的,请长兄放心。”
“妹,一定要做好这件事,官轿里还有皇宫的贡轿,可千万不能有闪失。”李大人仔细地叮嘱道。
“兄长,俺回去就了解所有材质。样品先送给长兄看,看有无更改的地方,毕竟兄长知道的事情比俺多,这样比较稳妥。行吗?”
李文仲暗暗地夸奖起来:骚狐狸办事慎重又严谨,以后相互来往的事还多呢。随后他再次叮嘱她:“妹,以后俺们还是少见面,有事也到府里大大方方地去说。你也知道,皇上最反感官商相互来往,见面次数多了,恐怕遭人疑心,锦衣卫的耳目到处都有,本来很正常的事也会变成不正常。”
“兄长请放心,俺不会为难兄长,一切都按兄长的意思来。”
离开山庄,坐在轿子里,骚狐狸仔细回味着与李大人的谈话。突然,她越琢磨越不对劲:俺杀人的事,他一定疑心过,可是他只字未提,这说明他心计很重,他把自己完全置身世外,将来就是事发也连带不到他的身上,哎呀,李大人,真是太聪明啦,而且他还高深莫测,让人一点都瞧不出来他的用心。以后要多长点心眼,被官老爷们利用了,最后千刀万刮的是自己呀。
骚狐狸回到展翅园,立即将骚成功与骚健强招来,吩咐骚成功将药材生意暂缓,带领一班人马出发到出巢省府,将她早已看好的一处房产进行装饰,为她将来搬到出巢省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另一班人马由骚健强分赴出巢省周边地区进行木材的考察工作,并少量的采购回来。她带着华小佗与小乌龟等部分仆役收拾好随身衣服,出发到出巢省府的一家客栈暂时居住。全部收拾停当,骚健强已将所选木材带回客栈,他们找来最好的木匠进行了细致的研究与商讨。紫檀木生长缓慢、材质坚硬,几百年才成材,属于名贵木料,她考虑:贡轿部分使用紫檀木制作,轿身的长方框架全部用紫檀木,中部固定用的两根圆木轿杆也全部使用结实又极具韧性的紫檀木,轿底用的封板用梨木。所用的帷帐全部用上等的深色锦缎,轿帘与轿子旁边两侧的窗帘用素色纱帘,在四角处用湘绣绣出图案。其它官轿全部使用虽名贵,但结实耐用的梨木,帷账用深色绵缎,窗帘用素色纱帘。当朝皇帝提倡节俭之风,她的建议不怕反驳回来。又招来画匠将所造贡轿与官轿样式画在图上,附文字将使用材质的特性作以充分说明。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轻松一口气,将图与轿子全部抬往李大人的府邸,她要请李大人看完后定夺。
李大人见骚狐狸一行众人到来,忙招呼众人来到院子中,家仆搬来桌椅摆放好,提壶给各位倒满茶水,待众人坐定,李大人围着轿子走了几圈,仔细观看,又命家仆抬着他在花园里走了一圈,方才下轿,满意地对骚狐狸说道:“骚老板,俺真没有看错人,你做事又快捷又稳妥。要不这样吧,俺把轿子与图样都送往京师,请户部专管郞中黄大人验看。要是没有异议,俺就通知你具体的数量,开始制造。”
骚狐狸的心中,像一轮早晨的阳光,冉冉升起,她点着头,平静地说道:“谢谢李大人。”
众人回到客栈,她与众人商议,以后要是生产大量的轿子,新装饰的府邸不可能进行,只能找一处开阔的场地,建造起仓库作为制作官轿的场所。她命令骚健强马上行动,分头在新府邸的附近,找到需要的地皮。
早上一觉醒来,骚狐狸带着满怀的信心与希望来到新建的仓库,整个场地用砖砌成围墙,墙外围栽着一圈的杨柳树,进入大门门楼,西边场地,被铺成平整的砖地,骚健强指着空地说:“老板娘,以后木材采购来就放那边。”
“这边是制作间。”他带着她踏进仓库。
他指着仓库的另一端说道:“那间放制作好的官轿。”
东边地盖成两大间仓库。高大的木质柱子,被漆成朱红色,油光明亮地将仓顶高高顶起,顶上木梁与椽子结实而厚重,整个仓库看着很明亮很宽敞。目睹这一切,骚狐狸感叹到:都是骚健强的功劳,建造一所大型的仓库,又在最短的工期里,能圆满完成,是她与华小佗这些穿着绸缎喝着龙井茶,再聊聊四书五经,根本就完不成的事情,他必须是由一位热爱生命与生活的人,不知疲倦,低头苦干才能做成,管理着上百号工匠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将一片空白之地化身成为庄重的大殿。虽然这大殿简化成仓库,那也是骚健强熬了无数个白天与黑夜的心血呀。
如骚狐狸所愿,京师的黄大人很快就将贡轿与图纸送给内官监韩大人,内官监韩大人把修改意见写在纸上,李大人得到消息后,将所需数量都传给骚狐狸,骚狐狸与家族众人又开始投入到新的生意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