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热气腾腾的水雾之中,骚狐狸通体舒畅,毛孔尽开,惬意地泡在黑色大理石的浴池中,她尽情地享受着温水的滋润,水中的倩影如一条美丽的人鱼,她在池中飘然若仙地自由游曳的,水声哗哗地随着她的一起一伏向四处翻卷着滚去,她时而仰面,时而侧身,挥洒自如地徜徉在碧波之中。旁边的小曼拿着长长的浴布,睁大了羡慕的眼睛,望着水中自由舒展的骚狐狸,啧啧称奇。
骚狐狸在朦胧的雾汽之中,缓缓地套起一件碧绿柔软的绸衫,小曼帮着她揉擦着松散的发髻,那乌黑发亮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披散在腰际。
小丫头翠玉气喘吁吁奔跑地冲进来,慌里慌张地向她们汇报道:“老板娘,启王来了,你快去迎接呀。”
小曼大声喝道:“翠玉,王爷来就来呗,你慌张什么,做什么事都沉不住起气。”
翠玉躲闪着小曼凌厉的眼神,嚅嚅地说道:“俺看王爷像要急着见到老板娘,所以才替他着急呀。”
小曼一瞥翠玉通红的脸蛋,嘲笑起来:“哟,恐怕是你自己发贱呢,眼见人家贵族豪门出身,眼热心跳暗发闷骚吧。你说,是不是?”
翠玉气得争辩道:“俺才不是那样人,你看错俺。”说着委屈地瞅着骚狐狸,在她看来,一向和善待人的老板娘会替她还一个公道。
骚狐狸轻轻一摔如丝绸般光滑的长发,笑着骂道:“小曼,你嘴巴上积点口德,翠玉可是个老实孩子,你要调教她,就得虚心去帮人家,可不能总是骂骂咧咧的。”说完随手穿起一件淡黄色的轻纱长马甲,领着两个人往浴室门口走去。
穿过幽长的游廊,一阵微风徐徐划过,吹得宽大的衫子飘逸地扬动着,妙曼的身姿楚楚动人地展现出,小曼的心里禁不住夸赞起来,老板娘真是一位出尘脱俗的仙人。自打她找到老板娘后,就决定一生跟着老板娘走,红玉离开白鹭府之前,把她从厨房监事的位置上调到骚狐狸身边,更是让她欣喜若狂,能跟自己的恩人在一起,是她最大的幸运。
小曼抢先几步推开会客室的门,朝里搜寻一遍,回头向翠玉埋怨道:“你说王爷在哪呀?”
翠玉把头伸进去,惊奇地说道:“俺刚才明明看见他在里面坐着呢,让俺通知老板娘呢。”
骚狐狸平静地说道:“算了,一定等不住,走了。俺们还是到和睦园里歇息吧。”说罢一阵倦意涌上来,她轻轻打一吹欠。
夏日的午后,阳光如火般地热情,照射在白鹭府的上空,她们踩着甬道在阴凉的树荫下穿行。
骚狐狸一步跨进寝室的门槛,喜出望外地说道:“您来啦,王兄。”
启王将眼光从桌上的手帕抬起,瞧着面前站着的骚狐狸,浴后的她如一只新鲜的玫瑰,娇艳欲滴,蓝色的眸子里闪耀着诱人的火焰,通体散发出阵阵的幽香,那宽大的绿衫子完好地衬出骚狐狸洁白细腻的皮肤,随意高高挽起的黑发如乌云般地堆积在脑后,几根散乱的发丝更是增添了她的柔媚,启王屏住呼吸,平复慌乱的心情,笑着说道:“贤妹,真没有发现你还是一位才女。”
骚狐狸摸去脸上娇羞之色,坦白地说道:“俺是胡乱写的,不过比以前是有点进步,多亏华先生的培养。”
启王夸奖道:“这已经不错了,尤其是这句‘衾轻帷冷静’,将一个人的孤寂之感完全融合在凄楚的环境里。”从小在冷酷中长大的启王自然能理解孤独寂寥的滋味,而他避而不谈最后一句‘断肠君不知’,这才是诗里压轴的重点句,他在有意回避骚狐狸的私人感情,若是问得多,倒显得他是一个喜爱闲聊八卦的人,有碍他王爷的身份。
启王能完全明白她相思诗里的苦情心境,他再没有细聊下去,骚狐狸感到启王对她隐私的尊重,她的心不由得往启王靠近了一步,她感激地说道:“王兄,真是善解人意。”
“俺也是从字面里理解出来的,其实俺们都是一样的人,表面光鲜,内心的的苦楚,外人都是无法能体会的。”
“王兄,你说得太对了,一直以来都是俺独自拼搏,从白手起家,做到今天这一步,费尽了无数的心血。”
“贤妹是一位出众的人,肯定比别人付出的更多,有句话不是说:有所付出必有所得。”
“王兄,定不知道俺受了多少苦,唉,再不提,都是过去的事。”
“贤妹,以后若是有为难的事,你告诉俺,俺帮你。”
“那就多谢王兄。”这句话一出口,脑子里灵光闪现,她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启王,走到梳妆台前,从暗格里取出白宝石,将她写着诗的手帕与宝石递给启王,心意真诚地说道:“王兄一直以来,对俺都尽心照顾,俺将这两样物品都送与王兄,以表谢意!”骚狐狸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表达出她赤诚相待的情谊。
启王瞧着白色宝石发出闪眼夺目的光彩:真是一块货真价实的宝石。启王真切地婉拒道:“贤妹,这手帕俺可以拿着,但这宝石太珍贵了,它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品,俺怎么能收呢。”
骚狐狸坚定地说道:“物品再珍贵,怎么能抵得上王兄对俺的相助呢。”
两人之间的情谊慢慢递增着,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柔和起来,启王接过手帕,将宝石包起来,放进他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一种说不清的柔情在两人胸口激荡。
骚狐狸慌乱地后退一步,低声向门外喊道:“小曼,你怎么半天都不上茶呢。”
门口的小曼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将茶碗从拖盘中端出来,放在桌边。
启王旋即恢复了常态:“贤妹,俺还有事要忙,下次再喝吧。”长衫飘动,他急忙跨出寝室的门,潇洒地转身回头,体贴地说道:“贤妹,止步,外面热,回床歇息吧。”
体谅的话语一出口,让骚狐狸更是喜上眉梢,她美滋滋地躬身上床。
眼尖的小曼,发现启王随身携带的宝剑立在桌边,她转身朝骚狐狸说道:“姐姐,王爷的宝剑没拿走,俺追上去还给他。”
骚狐狸快如闪电,迅速从床榻上起身,三下五除二穿好鞋子,紧张地说道:“你别去,俺去追。”此时的她,心热的早已睡不着午觉,只想再见到启王,让她落不着地的心更是踏实一些。
一路奔跑着往府门口冲,眼睁睁地瞅着启王的马队从府邸的拐弯处消失。
她急得解开府前门口马桩上系着的缰绳,跨上汗血宝马就往前追去。她狠狠地抽打着马儿,让它尽快追到启王。官道上,路上的行人不时躲闪着她的马匹,一边回头嘴里骂道:“真是一个疯女人。”午后的娇阳,晒红了她白晰的脸庞,一滴滴汗珠从背部直往腰际留下来,打湿了衣衫,随意挽起的发髻此时早已散开,像随风的旗子在脑后飘扬着。
从官道穿过去,一条店铺林立的街道深处,熙熙攘攘的行人之中,不时映现着似乎是启王的背影。她轻轻一抖缰绳,勒住马,敏捷的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从人流的缝隙中穿行。行人纷纷以嫌恶的目光望着她,她才意识到篷头垢面的外表,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成体统,她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前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启王跟丢,街道上的叫骂声喧嚣声回荡在她的耳边,她的脑子里只想着启王,她大声喊叫他:“徽——徽”,周围嘈杂声淹没了她柔弱的声音,她胡乱地将凌散的头发抓了几把,挽了一个发髻,又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脸上密布的汗液。
牵着马往民居的胡同口走去,胡同口堆积着污七八糟的垃圾,成群的苍蝇“嗡嗡”地爬在上面,一股奇臭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厌恶地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掂起脚尖,跨过脏水四溢的路面。顺着狭窄的胡同往里面走,胡同深处倒是非常洁净,在靠里的一家宅门口,一棵桅子树上开满了一簇簇白色的花朵,树荫下的马桩上拴着几匹马,她认出其中一匹正是启王的宝马千里银雪一点红,望着这匹打着鼻息的马,她长长地透了一口气,轻轻将手中的缰绳拴在马桩上,温柔地摸了摸一点红的背部,光滑柔弱的皮毛,顿时让她焦躁的心平静下来。
她整了整衣衫,再摸了摸发髻,确信无异样,顺手从马鞍上取下宝剑,信步跨入朱红色的大门。
迈过垂挂着一缕缕藤萝的影壁,整个宅院出现在她面前,这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前院里种满了各式花木,花团簇锦的景色让整个宅院显得更是安静,正是午睡时间,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她望了望倒座,一间开着门的房里,横七竖八地睡着启王的随从,呼噜声此起彼伏,她暗笑道,个个都跟猪似的,躺下就睡着了。
穿过朱红色的垂花门,拐过一道绘着春江花月夜的影壁,她来到了后院,庭院里种着几棵石榴树,火红的花朵被绿叶衬托的更加耀眼,踩着十字甬道,她轻轻地站在上房游廊边。一阵笑声从左手的房间里传出来,隐约地听到似乎是启王的声音,带着欣喜的她刚要推门进去,一个女人的娇笑声传到她的耳边,她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天生灵敏的嗅觉让她止住了脚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棂边,身子紧贴在墙壁上,侧着脸朝着透明的纱窗望过去,一道屏风挡起了她的视线,启王的声音响起来:“媛,这些日子再没见面,想俺没有呀?”
“哎哟,俺的王爷呀,俺可是天天盼着你来,瞧,你摸摸俺的心,这里一心装着你哟。”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传到骚狐狸的耳边。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他们在干什么?骚狐狸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她望见屏风对面的墙角高处开着一扇透气窗,一杆枣枝横插过去,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绕到游廊尽头,发现有一处角门能通向外面的胡同。她迅速打开角门,瞧见那棵枣树正好在上房后墙处,她扒着树干,两腿紧夹着树身,三下五除二,利索地爬在顶端的树杈间,她顾不得被刺扎伤的脸火辣辣的疼,急不可待地扒着窗台。
她探头望向里边,隐隐约约的人影在房间里晃动着,她索性伸出舌头舔湿窗纸,轻轻地撕开一个小洞,里面的一切尽现眼前,女人缠绕着启王的脖子,启王双手搂抱在女人的腰际,那有腰呀,分明是上下一样粗,骚狐狸忿恨地想道。启王娇情地说道:“俺实在想念你,今儿个抓紧时间来看你,你有没有想俺。”
女人柔媚的腔调回应着:“俺的王爷,俺能不想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