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财来目光下拉,见张氏两腿间鲜血如注,扑扑地往外冒,心头犹如千椎刺来,忍俊不禁凄声叫道:“小堞,你要挺住啊。”他握着张春堞的手,像握着一块凉水泡过的莲藕,软软的,凉凉的,心知不妙,突的又冲出房去吼道:“来人,赶快去催王大夫。”
又有两个奴仆,连话都来不及应扑扑扑地跑出去了。
刘财来又冲进了产房,见他的小乖乖气息淹淹,惨不忍睹,心肝都要断裂了。接生婆见状,心惊胆跳地说道:“老爷,您先回厅歇着吧。”
刘财来像没有听见,只是紧紧抓着小老婆的手,心揪成一团麻。这时,接生婆摸了摸张春堞的手脚,猛的叫道:“老爷,不好了,三姨太昏过去了。”
刘财来魂魄尽散,他抓住小老婆的猛烈的摇了摇,又把手贴到她鼻孔,感觉不到一点气息。真的断气了?他一阵昏厥,犹如坠落无底深渊,哆嗦地拍着小老婆的脸叫道:“小乖乖,你醒醒,你醒醒?”
张春堞手脚冰凉,已经无声无息了。刘财来再也受不了了,霍的冲出门外去,拖着沙哑的哭腔喊道:“来人,为什么王大夫还没到。”
刘老爷一声怒吼,厅里的仆人都郁闷地互相对碰了眼光,不知如何是好。刘财才见状,对着他们吼道:“混蛋,还愣着干什么!”
那些仆人一听,抽腿就去帮忙喊大夫。他们一冲出大宅门,突然又折回来,有人激动的一边往回跑,一边叫道:“老爷,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说着,两个家丁气喘吁吁地把大轿抬进刘宅。大轿一落地,轿里的大夫撩起帘布提着药箱下来,刘财来像见到活菩提的似扑上去,提着埋怨的哭腔叫道:“王大夫,你怎么才来啊。”
王大夫家住南门街,中等身材,行医数年,甚有口德,火烧眉头的刘财来一下子就想到他。从大街走到南门街,路不算远,可抬轿的人手忙脚乱,竟然忘了王大夫家住哪,跑到西边,后来打门问路,才知道是南门街,就来慢了。
王大夫一边急走,一边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先进去看看。”
一个婢女在前面引路,把王大夫带到产房。张春堞此时进出的气都没了,王大夫从头到脚摸过一遍,就坐在她身边坐下号脉。接着,只见他皱眉开药箱,取出一叠针灸,小心翼翼地从脚心扎到头顶,参差不齐地扎了长长一排。
一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仿佛要凝固了。刘财来满脸都淌着汗,嘴巴张得大大的。
不知忙活了多久,张春堞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王大夫沉重地摇摇头,拔出针灸,沉痛地对刘财来说道:“老夫无能啊,老爷你节哀顺便吧。”
刘财来眼睛昏黑,犹雷灌顶,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屋里的婢女已经呜呜地抽泣了起来。
刘财来乞求般地望着王大夫:“真的没救了?”
王大夫叹息道:“流血过多,又是难产,救不了。”
“苍天啊,你怎么这样对我啊。”王大夫话音才落地,无助的刘财来瘫下半身,对着夜空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