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佑承望着刘财来,神态自若,自信地点了点头。刘财来觉得一阵幸福的旋转,惊叫起来:“我的小乖乖还活着!”
米铺老板失态的叫声立即吸引了门外的家仆,他们又要一起涌到门口,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刘财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郑大夫,您老不会是看走眼吧?南门街的王大夫刚走,他说没气了,救不活了。”
郑佑承说道:“我把过脉,人气是没了。但你家三姨太下体鲜血外流不止,《伤寒论》上说,人死不流血,流血没死人,按这个医理,我断定她还活着。”
刘财来既紧张又激动,如头顶烈日,不停地抹着汗。门口外更是一片惊奇,众人窃窃私语,个个睁大眼睛,兴奋地见证着这样一个传奇的夜晚。
这时,郑佑承沉声叫道:“打盆水来。”
刘财来如梦初醒,朝门口叫道:“快来盆水。”
有一婢女立即跑去打水。
郑佑承又叫:“拿条毛巾给我。”
门头又有一婢女递进一条毛巾。
郑佑承又叫:“叫接生婆进来,门口的都到厅外候着。”
话音未落,众人都呼的散了。两个婢女和接生婆都进来了,一个婢女端着水,郑佑承缓缓地洗着手,另外一个婢女立即给他递毛巾。接生婆像屁股扎针,心神不定,紧张地望着郑佑承。只见郑佑承沉着冷静,从药箱里取出两大颗青色的药丸,塞到张春堞嘴里,然后一手托产妇的头颅,左摇右晃,突的往嘴上一拍,药丸就下去了。接着,他又倒出数料朱色小颗料,一手撑住“产妇的死鱼般的青嘴,猛的用力,都吞下去了。
刘财来眼孔布满了血丝。开米铺数十年,见过官人巨贾无数,大场面也没少经历,唯独这种生死临头的事,却让他经受不住。要知道,他连娶两任老婆,都像是铁打的母鸡下不了一个蛋。他这个小老婆怀上他的种,可谓是老天爷给他送福,没断他刘家的种,将来米铺店也不会后继无人。可没想到,这时候出了这种难产晦事,搞不明白老天爷到底是走神了,还是疲困打瞌睡了。
郑佑承手脚利索,有条不紊地忙碌,刘财来看着,急在心里,又不敢乱动,两只多余悬在空中,不知道摆哪里好,他干脆合掌闭眼,嘴里叨叨念念起来。
“啊……痛……”一刻钟后,深度昏迷的张春堞,终于哼哼呼呼了。
刘财来如遇大赦,扑到张春堞面前,像溺水鬼抓到救命草般的狂叫道:“醒了,醒了,真的醒了。”他一边叫一边甩着鼻涕,哭道,“真醒了,真醒了。”
郑佑承拍打刘财来,轻轻说道:“东家,你去歇会儿。我现在给老板娘灌了催生丹,你出去等着抱孩子吧。”
刘财来又甩了一把浓烈的鼻涕眼泪,点头如捣蒜,急忙出去,把门带上。
“痛……啊……”产妇里又传出张春堞的吼叫声,这声音犹如鬼门关传来似的,一厅里的人听得心都揪得紧紧的。每个人的耳朵都竖直了,仿若被鬼催了命一般恐怖。
“用力,再用力!”这是接生婆惊喜的叫声,她也浑身生力地叫道,“再用力,再用力,天啊,就要出来了。”这时,张春堞一阵猛喊乱踢,突然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婴儿叫声,划破了恐怖的夜晚。
厅里的男男女女都兴奋的跳了起来,对着刘财来叫道:“老爷,出来了,出来了,恭喜老爷。”
刘财来虚脱般的倒在地上,对着夜晚长跪叫道:“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说完,他就在地上邦邦邦地嗑了无数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