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深冬,中州的风雪更大了,事情的发展也更加不受控制。鸣垤离教埠带领成千上万的学徒游街示众,声讨风家兄妹,口口声声要让他们对所做过的违逆之事付出代价。
风家在鸣垤部落的统治被质疑,整个家就这样被离教徒的狂轰乱炸搞得支离破碎,风辙的娘面对外界难听的谣言一病不起。
鸣垤内院都被离教埠里的人占着,风辙兄妹以及风伯母躲在自家的阁楼里不敢出门,零归去看过几次,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发生得如此突然,让他手足无措。
风家的护卫守着最后的一隅之地,恐怕也撑不了多久,零归安排他们逃走,但风伯母躺在病榻上行动不便,风辙还要一意孤行地想要查清父亲的死因。
“风辙啊!以后你一定要把妹妹照顾好,当初把素素放逐迦南,也是因为她不能驯服本命脉兽而触犯离教教义,做父母的也没有办法。”风伯母躺在床上,握着两兄妹的手,说话时不停地咳嗽。
“神离已经死掉一千多年,这都是什么狗屁教义,我看那些离教徒都是一群混蛋,早晚我要把他们斩草除根。”风辙气愤地大吵大闹。
“孩子啊!有些事情是个人无法改变的,尘世中的人都要依靠信仰来生活,信仰自然,信仰兽类,信仰神离,信仰律法,甚至信仰一草一木,他们所信仰的这些本身都没有错,只不过时间在向前流走,信仰也会随着变样甚至消失。我们平凡得如同一颗沙粒,借着海浪相聚在一起,也会在海浪的昼夜打磨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珍惜停留在沙滩上的每一刻,生死便没有那么可怕。”
“娘亲,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风素紧握着母亲的手,泪流满面。
“素素啊!零归这人太过特立独行,秉性不群,只会给同心者带来灾难,以后你们兄妹俩要远离他,一定要记住娘所说的话。”说完,风伯母静静地躺了下去,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娘……你醒醒啊!”风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恸,嚎啕大哭起来。
风辙站起身来,看着渐渐变得冰凉的娘亲,看着哭红双眼的妹妹,万念俱灰,对于他来说,活着难道不就是为了让父母亲幸福快乐吗?而如今父母亲先后离去,活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伤心欲绝的风辙已有求死之心,他无所挂念地离开房间,带着水火麒麟离开内院,径直奔着朝奎林而去。
在奎林中静静地等待着,仇恨和绝望交织在一起,让他再也无法认清自己。
雪还在不停地下着,奎林的夜晚天寒地冻,透骨的冷风在树林间咆哮,周围漆黑得瘆人,两只麒麟紧紧挨在一起取暖。
远处出现一丝亮光,像是一个人提着灯笼在风雪中前行,风辙驾着麒麟朝光点处疾驰而去,就像饥饿的饕餮扑向一块溢血的肥肉。
那缕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照出一个妖冶的女子。
“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快离开!”那人正是卓桃夭,认出风辙后大声嚷道,眼睛却像怪物一般贪婪地盯着风辙脚下的水火麒麟。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是你杀害了我的父亲。”风辙朝她咆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这里?”卓桃夭神情诡异,手中的灯笼不停地摇晃,里面的火焰肆虐地跳窜着。
“因为你食肉,因为你是四大部落镇压的神兽黄象。”风辙似乎看透她那副皮囊下的本来面目。
“你妹妹其实早就知道是我,因为她和我一样,体内都装着一头可怕的怪物,只是她食草,我是肉。一旦我们体内的怪物苏醒,就会完全失去理智,那天晚上,我也是无意才杀死风伯伯的,醒过来后他已经死在我的脚下了。”卓桃夭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点难过和愧疚之色,身体已经开始扭曲变形,逐渐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