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掉到地上被风雪吹灭,整个奎林漆黑下来,黑暗中打斗声、撕咬声、低嚎声此起彼伏,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持续了整个晚上……
第二天破晓,奎林里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水火麒麟被撕咬得支离破碎,却不见黄象和风辙的身影。
风辙离开鸣垤内院的时候,风素没有在意,只到发现他失踪,她就猜到风辙一定是去了奎林,而此时她已经身心俱疲,在零归的帮助下带着死去的母亲向北方逃去,找着块人迹罕至的兽林,简单地天葬。
接着零归带着跟他们一起逃亡的家丁赶到奎林,最终在最东面的悬崖下才找到风辙,他并没有死,全身瘫痪,后半辈子只能睡在躺椅上,形同植物人。
接踵而来的灾难彻底压垮风家,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零归深深地埋怨自己,可是他真的无法去挽救些什么,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照顾好风素两兄妹,不能他们再出事了。
就在风辙去奎林赴死的同一个晚上,子虚悄然离开阿索神殿,潜进夜色朦胧的莽林,快速地向南穿梭。
实际上,神离和诛心境之间早在他们发现彼此时就已经是仇敌,诛心境征引“神魔相诛”的谶言,借用戮心菱叶冥冥中改变五个人的命运,目的就是为了解开太虚境的秘密。零归不断地遇到太虚境中人,言心婉突然之间成为推轨者,这些都不是偶然,他们的身上有某些引起太虚境人注意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与身俱来,而是诛心境所赋予的。
从零归半路遇到酒徒,白翎救走零归开始,一切的一切,所谓的命运都是诛心境所策划的,但真的就仅仅如此吗?这些在旁观者看来,也许只是魍魉人心的算计,可是置身其中的零归和子虚早已从中看出生命的广阔,他们在困顿中继续前行,为得是去追寻那仅有的生之喜悦。
南下的路上,子虚想起零归曾经给他说过的话,他说他做梦都想变成一棵树抓牢心中的净土,他还说他之所以如此愚钝,是因为那方净土远在东方,遥不可及,而自己的脚程太慢,自己的心太急。
神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从他对待诛心境的态度,子虚猜测神离知道他们的阴谋,也知道他们在借用千年前的事端,于是神离决定要除掉他们。
穿过这片莽林,南部愈加寒冷,遥见崇山峻岭,子虚皱起眉头,他想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坚持多久,瞧见漫山遍野的枯荣,心中难免凄凉,但嘴角却挂着笑容。
数条山脊在视线的尽头消失成一个黑点,那个黑点上坐落着一座古塔,古塔顶端镶嵌着一块红色陨星,在毫无温度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子虚拄着手杖,不停地喘着粗气,稍微休息片刻后继续缓步向前,朝着视线的尽头。
站在古塔脚下的小山坡上,子虚长长地呼了口气,热气结成的冰霜落在泛白的胡须上。古塔外守着一群兽人,这种兽人叫獬豸,体格健壮,生性好斗,但喜好甜食,想到这里,子虚心中已拿定主意,他按原路退了回去。
在来时的路上,子虚遇到一片旸果园,旸果是迦南特有的果种,只在秋季开花,冬季结果,果肉香甜可口,但果皮却有剧毒。这种旸果最大的特点就是香气浓郁,待到成熟的时候,百里开外都能闻见剧烈的芳香。旸果皮肉相连而且都是白色,因此也叫白旸果,每颗果实的果皮厚度都不相同,根本就分不开那块有毒那块没毒,因此迦南兽人都距而远之。
子虚重新找到那片果园,用自带的匕首削出很多果肉,回到古塔下静等着夜幕降临。口渴的时候,子虚还忐忑地亲口尝过,味道实在不错,而且运气不算太差,没有吃到有毒的。
天色终于暗淡下来,子虚打起精神,等待夜色更浓些,浓到塔顶的红色陨星光芒万丈。大约又过去一个时辰,天地间漆黑一片,红色陨星的光线越来越明亮,照到塔后方悬崖下广袤无垠的大海上,整个海面如同血水般荡漾不止,场面诡谲迷人。
子虚将包裹白旸果的黑布打开,一股浓烈的醉人芳香四散开去,他将这些果实沿路分散开来,直到拒塔很远的地方,然后他从另外一边靠近古塔。
果然,那些喜好香甜的獬豸闻到气味都慌了神,哪还去管什么古塔,纷纷嗅着香味寻找果实,有的甚至为争抢一块果肉厮打起来,子虚趁乱潜进古塔。
古塔不算太高,因为本身坐落在高山上,倒是把临近的海域照得通亮,里面是一道螺旋铜梯,直接通道塔顶。子虚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登上塔顶,遥望身下不远处血红色惊涛海浪,神情恍惚片刻,随后将黑布盖在红色陨星上。只见那片血红色的海域顷刻间暗淡下来,古塔周围仅有头顶的星子,散着寥弱的微光。
“吼——”海里顿时轰响起万千惊仄的声音,犹如决堤的海水蜂拥而至。
此刻,诛心境中的公叔斑雷霆怒骂,白翎和湿罗萨婆惊恐万分,迦南几乎所有兽人在不是清酋三祭的日子里齐聚阿索神殿,神离和诛心境的决仇在子虚的挑唆下提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