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给小孩子做衣服是不收钱的。有时到他那去的人,若是带着小孩一起去,他往往会送其小礼物,都是自己缝制的帽子布鞋袜子。
柴师傅,因此也是很受人尊敬的。
连珊年年光顾他。至此之前,菲儿与阿梨穿的衣服大部分皆是出自柴师傅之手。做工裁剪极其精致,菲儿从小穿柴师傅手作裙长大,但似乎至此后好多年她居然都未穿过裙子,直到工作之需开始。
三人从柴师傅处出来,雨停了,天却仍阴沉着,时不时有雷,好像酝酿一场大雨。阿梨和连珊进了街边的杂货店,菲儿一人在店外,因此看到苏真。苏真着雨靴,黑裙,一件深蓝大衣,头发亦不像在学校里那样束起而是披散脑后别一个发卡。菲儿没有看到她正面,但她确信那是苏真。苏真不紧不慢走路,只看前方。菲儿看着她进了柴师傅的铺,阿梨拍她肩,问她看什么。菲儿说没什么,好像见到苏老师。阿梨哦一声,在他看来,见到苏老师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苏真很少回去自己老家,几乎周末都呆在学校。
其实阿桡不记得是什么样的季节,是晴天还是雨天的事。她还是菲儿,还是在e镇的石板巷中流连与窥探宅院的秘密。正盛的青色桑树,一大捆,还残留雨水露水,将枝叶摘掉,留一根杆。一堆桑树杆,将杆再剥下皮,分拨出桑皮的纤维,一丝一丝那么细。借着一盆水,一张小板凳,花上点功夫,妇人即可手工捻出一根长长紧实的棉线。
棉线很白,很精细。有人送过这种棉线给连珊,一小捆,连珊用它纳鞋底。棉线还剩了一些,扔在抽屉里。一年年过去,棉线已经不白,米黄米黄的。
怎样白,放久了,一样会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