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言认真地听着,之前听慕枫说裴子谦把裴怜当村里丫头来养,他还有几分担心,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丫头心思还是这么通透,善恶是非分得清清楚楚的,他果真没选错人。
“你怎么的不说话?你兴许会难过,我顶着常娘子的脸,做着跟她不一样的事。不过我也没办法呀,真是对不起,我不能把她还给你。”
曲言第一次意识到裴怜变成了跟常挽云完全不同的人,这让他有一丝心痛。她确实和常挽云有许多不同,她少了几分狡黠,多了几分憨厚。但他希望这是好的,他希望她变得更坚强,他不能接受她再次放弃自己。无数次想起她最后说的话,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被凌迟。
“唉……你想想我说的话吧。”裴怜端起碗,正要起来。曲言拉住她的手,叫她留步。
裴怜又蹲回去,“你还有什么事?”
曲言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如何?”
裴怜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开口。但曲言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我确实因为她才接近你,她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最亲近的人,迟早会回到我身边。你嘴里说的你啊她啊,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同一个人。你们之间的那一点点不同,细微到可以忽略,我对你的感觉,也不会因为那一点点不同而有所改变。看着眼前的你,依然跟从前那样会怜惜、会心疼、会拼尽全力顾你周全。所以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曲言那厢说的振振有词,裴怜这厢已经面红耳赤。这样炽热的情感,裴怜一直以为只有话本子里才有的,她短暂的记忆中不曾有过。“你,你先放开我。”她一个一个掰开曲言的手指,“你让我想想。”
曲言咬着牙不放手,“要去哪里?就在这里想,哪里也不许去。”
裴怜放弃了挣扎,“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哇。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小人儿的挣扎和抱怨让曲言有几分怒气,她从过去就这样,变着法子要离开他,“谁说我们才认识几天。不知道是谁给我送了张乌龟画,骂我是缩头乌龟。现在我挺着脑袋出现,你看够了,觉得没意思了,就要走。你这是始乱终弃知道吗?”
咦?小人儿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他,“你就是,你就是……”
曲言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你骂的那只乌龟。”
“噗嗤”,裴怜哈哈大笑,眼眸像月牙般弯弯的,嘴巴里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像极了小狗。
这小人儿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自己说风就是雨的,也把周遭的人带着阴晴不定。现在曲言看着她的开心样,心里的憋屈也去了大半。“我当时气得把那画撕得粉碎。就想着找你算账来着。”
裴怜笑的更欢,趴在地上满地滚。
慕枫闻声进来,就是看着这幅模样。他家神经质的家主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嘘了一口气,这人能回来真好。
裴怜撑在下巴在曲言床前和他说了好一会话。关于那个常娘子、也就是她的过去,她有满肚子疑问。比如说曲言为什么会跟她分开,为什么那些人看到她的脸就要杀要打的。曲言自然都知道为什么,但里面渊源太深、阴暗太多,他不想她知道太多,于是避重就轻地编了一些答案。比如分离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她师父要帮她调养身子。那些恶人是她行走江湖时得罪的,无须在意。
但裴怜最后一个问题却着实让曲言头疼,“师父说,我过去因为一个王八才要死要活摔坏了脑子,那个王八是你吗?”
曲言舌头打结了。当年常挽云有了轻生的念头,确实是因为他,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王八吧?这一招真狠!纠结到最后,曲言只能给出一个适中的答案,“我不是王八。”
“哦,不是你……”裴怜显然没有理解,随后她又问,“师父还说,有另一只王八退了我的婚,是你吗?”
曲言笑了笑说,“不是我,不过那人确实是王八,简直王八都不如。”
裴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除了两个王八外,还有和你的一段,当年的我可真多情啊。”
曲言也郑重地点点头,“能意识到这点很好,以后要改过自新,只对我好。”
裴怜讶异,“我觉得那样挺好的呀,小小年纪就把情史写的如此彪悍,让二十有三的我相当愧疚。不瞒你说,不久前我还被人拒婚了。”
曲言的脸立刻黑了,这件事情是他疏忽了,差点铸成大错。萧瑞那厮倒是做了件让他欣赏的事,居然直接把那小子全家撬走了,干净利落。想到这里,他用力捏了捏裴怜的脸,惹得小人儿呀呀叫疼,“你要真成了,我一定把那小子宰了。以后你记得了,你跟谁我宰谁。”
裴怜摸摸被捏的发红的脸,向曲言做了个鬼脸,端着饭碗出去了。
裴怜前脚刚出去,慕枫后脚就进来了,手里攥着刚收到的线报。
曲言看完线报,收起了方才的笑容,“玉门怎的又不老实了,这回还拉上神龙门。发帖给神龙门,说我想跟他们谈谈。”
“是。”慕枫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们带走裴怜的事,是不是要跟裴长老说一声。”
曲言垂眸思索了一阵,“让人走陆路传过去,传慢些。别让他来太早,搅了我的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