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浔哈哈大笑,“大师说的是。”
二人说笑了一阵,裴怜漫不经心地问,“那后来呢,你那糟心事解决了吗?”
慕浔答,“解决了。”
明镜的事情就此揭过,裴怜不知道慕浔是怎么解决的,她再临东篱院,里面只有明月,再无明镜。在裴怜的心里,明月比明镜可恶一百倍。明镜虽然有那样的心,但什么也没做,也算守住了本分。可明月明知此事凶险,还怂恿明镜犯浑,最是可恶。
想到这里,她从明月手中接过茶壶,把她遣了出去。
慕浔边写字边说,“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
裴怜学着慕浔的样子,沏了一杯,“总是要学的。过去和师父、二晖三人同住,生活上无甚讲究。家中细活都托了村子里的妇人来操持,茶水侍奉的粗糙,也从来不知沏茶也是一门学问。”
听她细细述说,慕浔眼角翻出几丝笑意,“你骨子里的秉性就是跟这些细活不对付。你要是精通,我才会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裴怜奇道,“我过去也不会这些?我还以为只是忘了。姑娘家总要知道一两样才对。”
慕浔喝了一口茶,味道太淡,他轻轻皱起眉头,“你还真没有这个天赋。”
刚起头就被人泼了凉水,裴怜干笑了两声,“家主还真是苛刻。”
慕浔打量了裴怜的脸,忍不住亲了亲,“本家主好的很,来,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个木盒,“喏,打开看看。”
裴怜做在案几旁,打开盒子,“咦?”她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片玉璧,细细触摸着圆润的质感,有些熟稔的感觉,她笑着说,“真漂亮。送给我吗?”
慕浔撑着下巴看她,“这本来就是你的。”
“我的?”裴怜以为自己是个一穷二白的,没想到也有这种宝贝。
慕浔把她拉过来,抱在腿上,“这东西有个机关。”他捏着裴怜的手,带着她转动玉璧的边缘,“咔擦”一声,玉璧分成两半,“这叫半月扣,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后来被你摔坏了,我找人给修好了。”
裴怜若有所思地看着两半玉璧,想起了点什么。“阿浔。”
“嗯?”
“你还记得,在襄州的时候,我和慕枫摔下楼的那次?”
慕浔掰过她的身子,“怎么了?”
裴怜细细的摩挲着,“醒来的时候,我想起了点什么……我记得,我把一半给了一个人,那个是你吗?”
裴怜小声地问,带着许多不确定,万一她给了别人可如何是好。慕浔张了张嘴,声音哑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裴怜想了想,“我记得,屋子里点满了红烛,四处都是红通通的,莫非是成亲的时候?”
慕浔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他用修长的手指为裴怜拨弄头发,温柔地说,“你记得没错。这玉璧我们一人一半,我带在身上好些年了,你能猜出哪一半是我的吗?”
裴怜拎起来仔细端详,有一块似乎更通透些,“这块?”
慕浔接过来,点点头,“每次想你的时候,就拿起来瞧一瞧,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裴怜环着他的脖子,轻轻把头靠在他的额头旁,没有说话。
慕浔摩挲着半月,轻声说,“怜儿,你要是有空给我打个穗子吧。“
裴怜眨眨眼看他。
慕浔笑道,“你不是要学吗?要是不懂,找平叔要个女红教你。”
裴怜皱眉,“等我学好了再帮你打呗,不然怪丢人的。”
“是你打的都好。”
裴怜宛然一笑,“好。”
慕浔吻了吻她的脸,“你还想起了什么?”
裴怜想了想,让画面清晰起来,“说起来,我好像想起了画本子里的场景,你说要带我回家。还有……还有那玉和尚,你说等我等给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慕浔听着她的话,眼角有些许酸涩,这都是他们重要的回忆,原来她没有忘。他叫玉璧放入木盒子里,将裴怜抱起来往阁楼上去。
裴怜突然慌了,“我……我们要去哪儿?”
“我的卧房啊。”
“停,停。我现在还不想睡。”
慕浔嗤笑一声,“谁跟你说睡了。昨天不是跟你说我的屋子里有好些宝贝,给你看看。”
“哦……”裴怜羞愧地低下头。
裴怜第一次来到慕浔的屋子。这里哪里是卧房,简直是个宝库。满架子的奇珍异宝,裴怜可谓大开眼界。慕浔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些都是怎么得来的,有什么可贵之处,“这些东西都放在长安,你以前住在本家,所以都没见过。”
裴怜目不转睛地说,“我可以常常来看吗?”
“当然可以。”慕浔拉过裴怜,把她的目光从宝玉中掰过来,认真地说,“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给得了多少,取决于你的争取。但如果你说丧气话,我会以为你不在意,会凉了我的心。”
裴怜知道他说的是那天游船上的事,她捏着他的衣襟,低声说,“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
慕浔笑笑,裴怜想现在道歉倒是干脆,要放在以前,可难得堪比登天。
他啄了啄她的唇,呢喃道,“没关系。”其后又有些意犹未尽,温声说,“看来该睡了。”
花好月圆,初秋的夜风轻轻地吹,吹不散一室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