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见那文杏睡意全无,香菱对她笑了笑,小声问道:“文杏,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文杏一边拿了一个靠枕垫在背后,试着又移动了一下身子,直到感觉舒适了,方才不在意地答道:“上京去,陪小姐进京选秀。”
香菱“哦”了一声,怔忡了一下,仍然忍不住又问道:“大爷如何将人打死的?你知道吗?”
文杏叹了一口气,同情地看着香菱说道:“你也别太在意了,太太和小姐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这个事儿也怨不得你。”
香菱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虽有心解释一二,但想想那薛蟠毕竟是主子,便也不再吱声,只是眼睛看着因为车轮颠簸而左右晃动的窗帘搭子,越发没了精神。
文杏以为香菱累了,便也闭上了眼。车厢中顿时又陷入了以前的沉寂。
中途除了停在驿站休息了几宿,其余时候都在赶路。香菱因为额头的伤尚未好痊,太太和小姐那儿也免了她前去伺候。反而是另一个丫头同喜,还有同贵,文杏三人轮流过去侍候的时间更多。
原本香菱还有些担心那个薛大爷会来找自己的晦气,担惊受怕了七八日,直至进入了直隶地境,也未见到他的人影子。渐渐地,香菱紧张的情绪,也在游山玩水似的旅程中得到了释放,偶尔她也会随了那三个丫头一起下车走走。
若非时刻都有一个薛霸王的阴影在心里搁着,其实香菱甚至希望,这一路的旅程就一直这样下去,前方永远也不要有尽头。但欢乐总是短暂的,这一日车子正停在路边休息,香菱随了同贵在车上坐着学习绣字。却听文杏挑起帘子说道:“终于要到了!姐姐们快快准备吧,明日就要抵京了。太太说了,先去姨太太府上住几天。”
同贵伸了一个懒腰,笑道:“这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文杏在车厢里翻找出一个绣花用的绷子,扮了个鬼脸,笑着又下了车。因为香菱如今已完全清醒,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她呆在这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还是呆在小姐的车上。
香菱重新挽了一个线结,比对了一下样式,笑问道:“这姨太太姓甚名谁呀?一定也是大户人家吧?”
同贵“哧”地一声笑了,说道:“什么大户人家?那可是荣国府,皇亲国戚,公侯之家!”
香菱吓了一跳,手不禁被针戳了一下。她忙将流血的手放进了嘴里,使劲地吸了一下,方才惊讶地问道:“这么厉害呀!难怪……”,不待香菱说完,同贵一扬眉,帮她说道:“你是想说难怪咱家大爷这么横了,是吧?”
香菱只好啐道:“就你能耐,行了吧?那咱们是不是要在那荣国府住很久呢?”
同贵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这可说不准,毕竟薛家在京里原也有房子的,只是久了未住人,打扫也得费些时日罢。”
见同贵没了兴致,香菱也不好再追着瞎问了,两人绣了一会儿,便又各自忙开了去。接下来的时间,同贵和同喜帮着太太整理,而文杏则和那个莺儿帮着小姐收拾。只有香菱,独自在车里打发时间,有时候晃着晃着竟然也睡着了。
第二日入到都中,一路直奔荣国府而去。到了正门,早有府中家丁进去传禀。不大一会儿,那王夫人便带了女媳人等,亲自迎接出大厅,将薛姨妈及宝钗、薛蟠接了进去。
薛姨妈携了宝钗并肩与那王夫人同往里走,王夫人不时侧脸对着宝钗赞不绝口,“宝丫头真是越长越标致了,说话又大方得体,难得呀!难得!”
薛姨妈自然要谦逊几句,指了旁边的三春笑道:“我倒是看着府里的这三个姑娘好,一个个被老太太调教得像大家闺秀的样,不像宝丫头脾气怪着呢。”
王夫人笑着搂过宝钗来,“到了姨妈这儿,可别太生分了,差些什么尽管说。对了,宝玉上哪儿去了?怎么有客人来了,他倒见不着人影了?”说着,眉头略紧地对着身后的婆子问道。
话音未落,从前面的仪门内,却见迎面走出来两人。一人正是王夫人的儿子贾宝玉,而另一人却是贾敏的女儿林黛玉。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