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见她越扯越远,忙打叉笑道:“姑娘是要进去罢,我和赵姨娘原本想着今儿天气好,过来陪着老太太说会儿话,没想到有客,倒是不方便进去的了。姑娘别理会我们,还是先进去见客才是正事呢。”
黛玉又福了一礼,方才随了鸳鸯往里面去了。剩下紫鹃和雪雁,又跟两位姨娘聊了一会儿,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再说黛玉进了厅里,抬脸一看,正中央坐着一位穿戴华贵,眉眼端庄的贵妇,左侧坐了贾母,而右侧却是只见过一面的贾元春,贾母的下首坐了王夫人。
鸳鸯福了一礼,轻巧地站到了贾母身后。黛玉先是近前几步,叩头行过大礼,方才说道:“民女林黛玉见过福晋和侧福晋,福晋吉祥!侧福晋吉祥!”
四福晋那拉氏微笑着抬手示意旁边的丫环上前扶起了黛玉,然后轻言温语地笑道:“有日子没见到林姑娘了,快到我身边来坐了。”
黛玉轻抬眼眸,见贾母微笑着点头不语,自己便在那两个丫头的搀扶下略坐在了椅榻边上。
那拉氏握了黛玉的手,轻抚了半日,方才说道:“今儿带了你姐姐来,原本是想今日就接你过去住两日。可刚才听老太君说,林大人这两日就要到了。怎么也该让你父女先见上一面才好,如此说来倒只有下次再请姑娘去小住。”
元春坐在对面亦冷笑道:“林妹妹哪里知道福晋姐姐的难处,四爷在我姐妹耳边念叨得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恨不能直接请了林妹妹过去长住才好。这事儿若不能替爷办了,怕是我们姐妹俩人都交不上差呢。”
黛玉心里虽明镜一般,但也不好回答她去,只得装聋作哑,端了一杯茶在手上把玩。
老太太干咳了一声,笑道:“元丫头喜欢妹妹陪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此番林姑爷大病初愈,又升了职,正是你妹妹家人团聚的喜事,你作姐姐的更应该多担待些呀!”
贾元春嘴角一撇,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道:“姐姐我倒是想多担着,可也要担得起不是?如今四爷心里眼里都只有她,哪还有我们姐妹说话的份儿呀!今儿皇上赐了两个秀女,爷前脚进府,二话不说就给打发到了下院。好不好的,我只是把话带到了,爷的脚长在他腿上,说不定哪天就来抢人了呢!”
那拉氏瞪了元春一眼,拍拍黛玉的后背笑道:“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听你姐姐瞎扯,四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姐姐回去说一声就是了。”
黛玉闷着头放下了杯子,突然起了身,又跪在众人的面前,说道;“四福晋若真是体谅黛玉的难处,还是回去告诉四爷,叫他忘了黛玉,别再费心思在黛玉身上了。黛玉已被皇上嫌弃,若是因为黛玉再让四爷也惹得皇上不快,那岂不是让黛玉更不得安生了。还请四福晋成全。”
那拉氏忙亲自上前扶了,挽着她的手重新坐回到榻上,然后好言劝解道:“老太君已把事情的原委讲给了我听,此事真不能怪妹妹,要怪只能怪四爷他……他没这个福份罢。”说到这里,那拉氏竟然抹起了眼泪。还是旁边候着的丫环赶紧递过手帕来,见她情绪逐渐平息了下来,贾母和王夫人方才定下神来。
又小坐了一会儿,那拉氏便携了元春准备坐车回府。临出门前,那拉氏单独与黛玉走在前面,小声又嘱咐道:“四爷对你的情谊姐妹们都羡慕得紧,只是这段姻缘好事多磨,妹妹且耐点性子,把心放肚子里,四爷若是娶了你,我真是情愿与你平起平坐,绝不分彼此。”说到这儿,那拉氏的眼圈也渐红,抓了黛玉的手又握了半晌,轻叹了一声放开了,往车子走去。
元春与王夫人落在后面,难舍难分地也说了好一会儿,见那拉氏已上了车,她才满脸惆怅地扶了丫环的手也上了车。眼看车轮滚动着出了荣国府的正门,贾母扶了黛玉的手,方才在王夫人的陪同下回房休息去了。
王夫人见贾母的心情也不太好,便叹息了两声,说道:“老太太还是早些拿个主意才好,如此既误了大姑娘,又牵带着让元丫头也不自在,人家四福晋嘴上虽不说,可心里难免也有怨言不是?若是一直如此僵着,四阿哥恐怕也会多想了。”
贾母自己揉了揉鬓角,说道:“只是皇上的心思难测呀!若弄得不好,可要出大事的。”
王夫人惺惺地也说道:“怎么不是?就宝丫头那么乖巧伶俐的人儿,说罚不也罚到了那个罪籍里去了吗?只是苦了她母亲,孤苦伶丁一个人,有儿女也跟没儿女一样了。”
贾母也叹道:“宝丫头我一直看着还不错,为人处事都挺有分寸,怎么进了宫反倒闯下如此祸事来了。唉!真正还是不省事的呀!回头你作姐姐的,还是没事多去走动走动,陪着说说话儿也好过姨太太一个人胡思乱想罢。”
王夫人哀声叹气地应了,又问了一下别的,便往荣禧堂那边去回还在等着消息的贾政了。
黛玉方才哭过,此刻眼睛就有些红肿,见贾母也乏了,便告退,领了紫鹃等人往自己房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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