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九郎,知道九郎陆贽是他的至交好友!
韦皋心中浮起一线莫名的希望,却又马上被怅然若失的情绪冲击得消失无踪,抬头望去,却只见梅林烟渺,早已不见斯人踪影。
韦皋在喝茶。
他喝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烈酒,虽然作为一军统帅,后来与朱沘大小几次战役交锋早已治好了那种在战场上让人尴尬的晕血症,但他还是保持着喝烈酒的习惯。
即使他已经不再害怕鲜血,也忘不了那一袭白衣,也忘不了那种血花盛开中白衣与剑光交织的刺激与美感。那一刻,她既像仙子,又更像神祗,强大,冷酷。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画过许多她的画像,甚至用“笑掩微妆入梦来”那种男人心中温柔而旖旎的想象,来平衡那种萦绕不去的刺激。
但自从到了西川以后,他又开始喝茶。
烈酒令人刺激兴奋,使他可以在战场上保持最锋锐的状态,但他现在要做的事,却极需要耐心、理智、周密的筹划,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他需要时刻保持冷静。
他相信大唐百年来最强大的宿敌,那高原上最凶悍的民族,将在他手中沉戈折戟。
唐子清却在喝酒。
她从未想过,那个“她”,竟然会是一个如此霸气的存在。
陇州事变后,韦皋迅速上位,不仅呼应各道兵马前往奉天救驾,如此危难的时刻,还以极高的政治技巧稳住了吐蕃及西北边情,德宗返回长安后,便将之封为金吾将军,后又加封为金吾大将军,从此仕途青云直上,三年前,终于接替丈人张延赏成为剑南道西川节度使,成为坐镇帝国西南的一级要员。
大唐那一刻的历史,竟是因为一个从未在公众面前现身的女人,也只有这性烈如刀的剑南烧春,才适合那样的故事。
唐子清也熟悉那种剑光、速度,与血花的刺激,但是那个“她”,显然有些更重要的东西与她不一样。
她抬头看着韦皋:“我不是她。”
“我知道。”韦皋微微一笑,“在我心中,你与洪度都是还需要关心与照顾的女孩子。”
他的笑容很柔和,很坦然,也很有风度,脸上绝对没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色。
这种成熟而稳重的男人,很容易让女人产生信任与依赖,唐子清忽然想起薛涛眨着眼睛对他说的一句话,“子清,你与连帅相处,是不是觉得他有一种既像父亲,又像情人的感觉?”
父亲……情人……
唐子清拂去那种感觉:“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