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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广陵散儿(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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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全远远的望着,只见那内监取了茶送过去,满面笑容的弯下腰,将茶送到宗谋面前,宗谋却一抬手,将那茶碗掀翻,那瓷器碎裂在地的清脆声音,这边厢都能听见,他摇摇头,只得叹了口气进去了。

御案上的奏章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那些为太妃谥号劝谏的奏章,皆被皇帝搁置到一边,赵承恩见他神色越发平静,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推下去,自己亲自走到边上磨墨,皇帝手中笔忽然一顿,问道:宗谋还在外面跪着呢?

赵承恩回道:是。

你们就没问问他,是不是不准备去为自己的生母守灵了?

赵承恩一时不敢接话,微微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说,若是皇上不见他,他就跪死在那里。

话犹未了,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皇帝已将笔放下,赵承恩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半晌,只听皇帝道:让他进来吧。

听见传唤,宗谋立即起身,大踏步进入大殿,也不行跪拜之礼,忍住气微微低了头:臣弟见过皇上。

罢了。皇帝的眼眸乌沉沉的,却并不动怒:你是朕的兄弟,要见朕难道朕还不许,何苦做这个样儿?

宗谋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他:臣弟想问皇上,臣的母妃究竟有何过错,皇上竟给她缪灵的恶谥?

皇帝微微抬起下巴,轻描淡写的道:她自己并无什么过错,错就错在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宗谋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却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不服气么?皇帝冷冷的道:先帝在时,便责你不思进取,好逞匹夫之勇,是不肖之子。朕继位以来,念及兄弟之情,委你重任,你却没有一件差事能办得妥妥当当,被革去职位之后,便整日呆在府中,沉溺于酒色,据说寻欢作乐之余,对朕颇有怨愤之语,今日更是公然藐视皇权,殴打朝廷命官,难道你真以为朕不会治你么!

说到最后,已是疾言厉色,宗谋怒极之下,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你笑什么?

我笑你厚颜无耻。宗谋缓缓的站起来,眼神怨毒:先帝只夸过我勇武,谆谆教导我练习骑射之余,也要多读书养性。宗训啊宗训,你如此颠倒黑白,只能说明你心虚,因为你心里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不肖之子,父皇是怎么死的,荣王是怎么死的,你的皇位又是怎么来的,你以为天下人都蒙在鼓里么?啊!对了,你还害死了九妹!害死了我母妃!为什么你前脚刚走,我母妃就薨逝了?!你的罪恶,馨竹难书,为了我母妃能够安度晚年,我忍你忍了许久,今天我终于不用再忍了!

赵承恩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低喊了一声:王爷。。。

反了!反了!皇帝震怒非常,铁青着一张脸,倏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重重一掌击在案上:来啊!给朕把他。。。

话犹未完,宗谋从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吼:既已无后顾之忧,今日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手刃你这个篡位贼子,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赵承恩见他一脸凶神恶煞,向御案扑来,大惊之下,本能的上去想拦住他,宗谋手重重一挥,赵承恩的身子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几尺远,又一脚踢开一个小太监,皇帝虽也吃了一惊,却是临危不乱,见他来势汹汹,头一偏,躲过他迎面一拳,只觉得风声呼呼从耳边掠过,又连忙往侧边退了两步,拔出自己的随身携带的一把金柄龙纹匕首,往前就是一刺,宗谋眼睛充血,如同疯狂,竟是不闪不避,拼着腰际受伤,双手伸出去狠狠掐住了皇帝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再用力,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松开,身子软绵绵的滑了下去,眼睛兀自恨恨的瞪着。

皇帝惊魂未定,想要抬手去擦额上的汗,却又忍住,几名御前带刀铁卫并排单膝跪在地上,为首的铁卫脸色惨白: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了看他手中带血的剑锋,总算是出了声:他死了吗?

没有,臣只是想救皇上,并没有伤及王爷的要害。

王爷?皇帝只觉脚有些发软,勉强僵立那里歇息片刻,眼里迸出一线寒光,恨声道:传旨下去,宗谋丧心病狂,意欲行刺朕,即刻废为庶人,投入宗人府大牢!

因征西大军即将启程,皇帝朝政更是繁冗,这一向无暇顾及后宫,来撷芳宫的次数大为减少,莲真反倒轻松许多,每日里随皇后去寿安宫为太妃举哀之余,便足不出户,闷了弹会儿琴,看会儿书什么的,横波和宝贞见她得蒙盛宠,反倒愈加沉默,心中十分不解,却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并不能从她口中知晓些什么的,便只当她是想家了,免不得有许多劝解之言。

这日用了午膳,莲真坐在窗下做针线活,横波忽然掀帘进来,笑着道:刚小介子说,二皇子已被奶娘等人送去皇贵妃处了,如今清泉宫热闹得很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也该往清泉宫去给皇贵妃道个喜儿。

莲真一不留神,那针便刺到了手上,宝贞眼尖,嚷道:哎哟,主子,你流血了。手忙脚乱的去找药,要给她包扎。

莲真微微皱着眉头:我没事,别大惊小怪。怔了一会儿,低声道:许久就说皇上要给二皇子给她养,我以为这次也只不过是传言。

横波笑道:千真万确,人已经过去了呢,皇贵妃身份高贵,膝下又无所出,二皇子跟了她,那是想不到的福气,只是。。。语声顿了一顿,有些欲言而止:只是敏妃那边。。。

莲真沉默许久,又拿起了针:我晚上过去看看好了。

闷坐了一下午,至掌灯时分,莲真果然起身,乘了一顶凉轿过去。皇贵妃刚用完膳,听得传报,便让桑蓉接了进来。莲真进了门,抬眼看时,只见皇贵妃坐在炕上,揽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皇子,正教他习字。一见了她,皇贵妃含笑伸手在那孩子身上轻轻拍了一下,他便下了地,奶声奶气的道:儿臣见过母妃。

二皇子宗煦年方三岁有余,自生母暴毙之后,一直深养于太妃宫中,是以莲真竟没怎么见过他。这时见他如小大人一般向自己行礼,又是欢喜,又是不安,连忙伸手扶起:二皇子快快起来。

皇贵妃笑了笑,便示意旁边站着的桑蓉:时候也不早了,你带了二皇子出去,让她们伺候他沐浴罢。

是。

皇贵妃见莲真呆呆的站在那里,似是若有所思,便道:你怎么不坐?莲真欠身在她对面坐下,沁竹奉上一盏白玉盖碗,笑道:小主请喝茶。莲真揭开看时,却是黄山贡菊,轻轻尝了一口,只觉清香满颊,舌底生津,她捧着茶盏出了一会儿神,方道:二皇子年纪虽小,却很是知礼。

这是太妃从小教导得好。皇贵妃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又道:下午过来时,他看着我,神情颇有些畏怯,不敢近前,这会儿方才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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