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已是毒深难返,恕老夫无能为力,还请姑娘妳将人带回去,好好替他安排后事吧。”看过十数间医馆后,连最后一名大夫也说出同样的话来拒绝她。
幽歌头疼地看着躺在病榻上的那个人,心里想着,怎么会让她碰到如此麻烦的事?
她扶起他,把他带在怀中,策马往城外而去,待到一人迹罕至,荒烟漫草的野地,那个人忽然间又吐得她全身是血,她别过脸去,压抑住恶心的直觉反应,无奈地说道:“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我们先在这里停一停。”
随即她往空中一挥,金光由半空洒落,气流扰动之后,一座别致的宅院凭空出现在眼前。
她朝四周喊道:“若水,出来!”
影卫若水静悄悄地从她身侧处闪现,躬身一拜:“圣姑有何吩咐?”
幽歌目光落在怀里的人身上,道:“妳替我看着他。”
她边说边走,穿过内堂后,进到一间厢房内,随手将人抛在床榻上。
如今的她,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是干净的,腥臭的血浆沾黏住她的发梢与肌肤,让爱美的她简直忍无可忍。
就在她抬脚要走时,那人剧烈地抽搐着,一副快毒发身亡的样子。
她冷冷地觑了他一眼,烦闷地再走回他的身边,用拇指的利甲划过食指的尖端,指尖冒出一滴鲜血,从高处直直坠入他微开的口中。
若水惶恐地出声阻止她:“圣姑,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我就当被蚊子咬了一口,不碍事的。”幽歌说道。
若水暗想:“魔族之血能化天下奇毒,只因它本身就是剧毒,若圣姑想以毒攻毒,怕是这位公子不死在蛇毒下,也非得死在圣姑手下。”
幽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悠着点喂他,一日一滴血,是活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不待若水反驳,幽歌顶着那满身的脏污,快步地走到遥远另一处厢房里,只想好好地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又过几日,多亏她的魔血忒过滋补,那人已能清醒地下床走动。
幽歌其实没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只是固定的时间来到,便会去他房里喂他一滴血。
这一天,过了晌午,她刚涂完蔻丹,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悠哉惬意地朝那人的房里踱去。
他蹙眉瞪视着她,还是一语不发,像她前世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他是她的冤亲债主,今生是讨债来着。
幽歌挑了挑眉,呵呵两声:“我说你这个仙,脾气还挺硬的不是?不过无妨,你不喜看见我,我也未必乐意见你,总归一句,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你要感谢我也好,厌恶我也罢,于我,皆如浮云。”
说完,她径直晃到他身前,抬起他的下巴,手指一划,一滴血就要落入他的口中,却没想到他一个使劲地偏过头,血珠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脖子上,直接滑进他的衣领里去,
幽歌难掩满腔怒火,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可就由不得你了。”
她硬是扣住他的后颈,非常勉强地再将一滴血抹在他的唇上,可瞬间又被他用手给抹掉。
她气得七窍生烟,索性用定身咒定住他,接着撬开他的嘴巴,将血滴进他的口中,因为忒过生气的缘故,她还故意多滴了好几滴进去。
那人虽饱受她的凌/辱,但目光还是一派宁死不屈的强硬模样,幽歌恨道:“嫌我的血脏,不肯吃是吧?那你就多吃一点,我偏就要恶心你怎么着,你又能耐我何?”
她喂完后,头也不回地往房外走去,无意中还看到自己一只手指甲被弄裂了一小块,火气更是旺得平复不下来,她转身就对房里的他大叫道:“浑蛋!我救你一命,你不感激我便罢,却是这样待我的!真是气死人了!”
语音刚落,她呼地使出一掌,罡风扫去,把那人打得倒回床榻上,这才稍解她的心头之恨。
隔日,她也懒得再与他周旋,随手拿出自己做的几块糕点来,呵了一口气,将血珠凝在饼馅中,便命若水送去给他。
过了一会儿,若水来回报说那人不肯吃,幽歌只好站起身来,想最多再逼迫他几次,过些日子,等他好了,这个不识相的仙,就再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她走到他房前,远远地便看到那盘糕点被弃置在廊檐下,上面还爬满了蚂蚁。
她瞪着房里人,房里人也不干示弱地瞪着她,两人僵持许久,幽歌嗤笑一声说道:“算了,我不跟你这种榆木脑袋一般见识。”
她背对着那人,坐在栏杆上,手中还端起那盘糕点,看着盘中的蚂蚁们笑道:“还是妳们识趣多了,晓得我的血多诱人不是?”
突然间,福至心灵,她举起手来,逐只蚂蚁轻点了一下,烟雾迷漫中,十六位娉婷少女,娇俏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们齐声说道:“主人赐小的们两百年修为幻化人形,我等必誓死效忠吾主,不敢有违吾主吩咐。”
这种毫无分寸,大手笔挥霍修为的方式,使得房里的人也不由得为之一愣。